第40章 作家的剧本10(1 / 2)

“背后说人坏话, 似乎不太好吧。”

医生微笑着说,从镜片射出的目光却极冷。

他手里端着一杯水,没有丝毫情绪地扫了陆知一眼,动作熟练地将兰酩揽进怀里, 兰酩也没有反抗, 这样的情形已经发生很多遍了。

白发美人像没骨头一样窝在医生的怀里, 找了个舒服的位置, 就着医生伸出的手用舌尖卷走药片, 皱了下眉,“苦。”

一颗薄荷糖立刻塞进了他的嘴里, 清甜冰凉的滋味顿时驱散了口中的药味。

“你在给他吃安定片?”陆知眼尖地看到医生手里的药。

“是我自己要谢医生给我找的, 你说谢医生做什么?”兰酩皱着眉打断陆知的质问, 他窝到医生的怀里,又打了个哈欠,眼角沁出的泪珠让陆知心里轻颤,陆知记得兰酩指尖的味道。

瞥了眼仍杵在面前的陆知,兰酩不耐起来,睡眠质量不佳让他的心情也变得差了。

“好了, 陆秘书,话你带到了,可以滚了吧。”兰酩不客气地驱赶。

陆知深深看了眼兰酩以及抱着兰酩微笑的黑发医生,转身离开。

咔――

陆知离开时, 依稀听到兰酩在喊谢医生。

“谢医生,抱我睡觉。”

又乖又软, 像蜜一样。

陆知垂下眼眸, 合上了门。

医生看着弱不禁风, 但力气极大, 抱着兰酩毫不费力。兰酩枕在他的臂弯里,闭着眼睛。

砰――

一个阴影经过窗户,拨落了阳台上的花盆,发出闷闷的响声。

兰酩的身体轻轻一颤,往医生怀里缩了缩,小声说:“它……来了……我又听到了。”

自那天之后,兰酩就一直被它缠着,只有在医生身边,兰酩才能获得片刻的安宁。

“它……在往上爬……”

医生转头看向窗户,浅色的窗帘多了一只手的形状,然后多了一张脸,往屋内窥探着,但因为忌讳着什么,不敢进来。

“它是不是……要进来了?”

温热的手盖住了兰酩的双眼,男人低沉温柔的声音在他的耳畔响起,“不会的,睡吧,睡着了就没有了。”

“你不要走……”兰酩无力地攥着男人的衣袖,断断续续地呢喃:“我睡着了……你也要看着我……”

“放心。”医生低下头,将兰酩攥住他衣袖的指尖拉到唇边轻轻碰了碰,喟叹一声:“我会一直看着你……一直。”

砰――

外面的东西看到了医生碰兰酩的一幕,躁动起来,疯狂捶打着窗户。

那是……那是它们共同的珍宝……

怎么敢……怎么敢碰他……

明明是白天的书香小区,所有的灯都亮了起来,如果兰酩这时到窗边拉开窗帘,就会看到所有的窗户里都有扭曲的影子,它们趴在窗户上都在盯着他。

“医生!”

还没陷入沉睡的兰酩听到了窗外诡异的声音,猛地惊醒,大汗淋漓,他抽回被医生执到唇边的手,不敢睁开眼睛,只急促地问:“医生,你听到了吗?它在不停地敲窗户!你快、快把窗户堵上。”

医生伸出舌尖,舔了下刚碰到兰酩手指的唇瓣,眼神阴沉恐怖得不像人类,他扭过头,对准窗外的东西,忽的将那一小块肉咬进了嘴里,咀嚼起来。

医生缺掉一小块的唇瓣很快蠕动着长出新的血肉。

然后他或者说它冲窗户微笑了下,“很甜。”

这无疑激怒了窗外的东西。

兰酩将脑袋埋进医生的怀里,催促:“还没堵住吗?”

“别怕。”医生安抚地拍了拍兰酩的背部,说,“我这就把窗户堵上。”

他用一只手捂住兰酩的眼睛,身影出现在窗边,猛地打开了窗户,抓住那团血红色的东西,阴冷地盯着它。

两天了,兰酩已经足够依赖他了,他不需要这个东西了。

彻底安静了。

兰酩:“医生,你堵住了吗?”

“嗯,堵住了。”

医生的声音听起来含糊不清,像是口腔里有什么东西。

没了窗外可怕的未知声音,兰酩的精神渐渐恢复,他想要睁开眼睛,看看医生是拿什么东西堵的窗户。

手心的眼睫在颤,像被小心拢起的蝴蝶迫不及待地想要飞出去。

“唔……”医生的手重重压住了兰酩的眼睛,兰酩忍不住呼起痛来。

/>听到兰酩的痛声,医生秀丽的面孔一阵扭曲,表面的皮肤不停地鼓起,又凹陷,一张又一张人脸透过他的皮肤发出无声的呐喊。

“谢医生?”兰酩小声提醒,“你按痛我了。”

这两天的陪伴和抚慰让谢医生在兰酩这里具有非同一般的地位,

谢医生知道兰酩这时已经不耐烦了,换成其他人,可能就是滚的下场。

“我哄你睡觉。”谢医生哑声说。

它不敢让兰酩看到此时可怕的模样,就连它身体的一部分就将兰酩吓得瑟瑟发抖,如果看见现在的它,恐怕会吓死。

白发青年对人很神气,却怕鬼怕得要死。

这是它拿捏青年的软肋,此时倒成了它的软肋。

“不想睡。”兰酩任性地说,或许是敏感地察觉到了医生的语气,他没有再提出想要睁开眼睛看一看,“我现在还不困。”

医生捂着兰酩的眼睛将兰酩放在床上,他也随着倒在了床边。

“谢医生……”白发青年的语气又软又轻,四肢随之缠了上来。这两夜,血红色的人影总是在窗边出现,他只有紧紧抱着瘦弱的谢医生才能安心入睡。

他知道谢医生是喜欢他的,一个才搬过来的人或许会救刚认识的邻居,但绝不会照顾得这么体贴,什么都亲自喂。

但这次,谢医生却推开了他。

“怎么了?”兰酩诧异道。

医生看着自己露出的皮肤,那些凸起的人脸贪婪地注视着兰酩,只怕兰酩贴过来,身体每一寸都会被这些人脸亲密接触。

“我还没洗澡。”

仓促之下医生编了个拙劣的理由。

刚说完医生就后悔了,果然,他提醒了兰酩。

“我也没洗。”兰酩说。“我两天没洗了。”

“我要洗澡。”

不是请求,是通知。

医生喉结滚动,渴望又克制,多可笑,他竟然想不出合适的理由拒绝兰酩,也找不到合理的借口捂着兰酩的眼睛洗澡。

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他或许不该因为兰酩的恐惧提前结束计划,否则就不会出现在让他痛苦的局面。

“好。”医生还是答应下来。

“你要陪着我。”青年声音里还有不易察觉的恐惧,他无法离开医生。

“好,但你得答应我一个要求。”

听完医生的要求,青年雪白的脸蛋泛起微微的红色,既像不好意思,又像是在兴奋。

医生猜测还是兴奋多一些。

兰酩压低了声音,骂道:“医生,你真变态。”

医生笑了,它单手勾住了自己的领带,抽出来,绕到青年的眼睛上。

它身上所有的人脸都直勾勾地盯着蒙住眼睛的白发青年,看他无知无觉地仰着美丽雪白的面庞,像只被献祭的洁白羔羊,被恶心的怪物牵着,却满脸信赖。

医生的领带是墨绿色,系在兰酩雪白的脸上,宛如昙花上面横斜了一片叶子。兰酩被医生小心翼翼地牵着走,忍不住笑了起来。

“笑什么?”

兰酩说:“医生,这种感觉,好像古时候蒙盖头的新娘子啊。”

医生牵住他的手忽然收紧,“的确很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