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修】甜皮鸭(1 / 2)

高考结束了, 但又没完全结束。

几家欢喜几家愁,有考上的,自然就有没考上的。

有家庭和睦喜气洋洋, 就此破镜重圆的;还有战战兢兢如坠冰窟,借此导火索分崩离析的……

简直就是一场大型家庭伦理连续剧, 充分演绎了何谓人间百态。

廖初几乎每天都能听见各路食客津津有味地讨论各色八卦, 魔幻程度远超狗血电视剧。

反正只有想不到,没有见不到。

此类消息太过频繁密集,以至于连廖初这种本身对八卦不太感兴趣的,也被迫惯了一耳朵。

甚至晚上余渝回家时,他张口第一句就是:

“我今天听说……”

此言一出,廖初身体顿时一僵。

不对劲!

这不是我的画风!

我不可能如此热衷分享八卦!

你也有今天!

白鹤向他报以同情的眼神,并适当地流露出一点催促。

八卦什么的, 习惯了还怪有意思的。

余渝忍笑,大大方方把他梳得整整齐齐的头发揉成鸡窝。

“挺好的, 想说就说吧。”

看久了少言寡语的廖初, 再看看这样的, 还挺新鲜。

接地气了。

廖初木着脸挑飞他作乱的巴掌, 又沉默着去镜子前打理好发型,继续沉默着回来布置餐桌。

余渝故意跑过去拱火, 戳戳他的肋骨,碰碰他的屁股。

“说说看嘛!我想听啊。”

廖初死鱼眼看他:

鬼才信!

你是想看我出丑!

余渝笑眯眯看,廖初很快败下阵来,默默转去厨房弄饭了。

今天周末,可以不用上班。

时间比较充裕,廖初就比较倾向于料理复杂的菜肴。

一周一次,专为家人朋友, 也有点仪式感的意思。

今晚的主菜是甜皮鸭。

鸭肉性寒,很适合在盛夏食用,不容易上火。

这道菜的美味程度跟费劲程度成正比,廖初从一大清早就开始忙活了。

直接去市场挑选活鸭,亲手宰杀,鸭血盛放起来,明天涮火锅吃。

其余的鸭肠、鸭珍的也都清洗干净,准备弄个麻辣鸭杂。

就要酸辣爽口的老友口味吧!

浇一点红彤彤的汤汁,夏天最下饭了。

甜皮鸭要先经过几个小时的腌制,再炒糖色后,用加入各色卤料的卤水煮透煮熟。

煮好的卤鸭挂起晾干,再入锅油炸。

这一步非常关键,火候大了,焦黑变柴;

火候小了,口感不够柔韧劲道……

最好的方法就是一手拎着鸭子,一手舀着热油,从上倒下浇淋。

但这个操作有点困难:

热油碰到鸭皮会小范围迸溅,一个不小心,被淋的就不是鸭子,而是厨师自己了。

所以廖初不太建议厨房新手贸然实践。

他操作的当儿,余渝和白鹤就目不转睛地看,跃跃欲试的想上前又不敢。

看上去真有趣。

可溅起来的热油也真吓人……

后者还给他拍了视频,发给远在天边的黄烈。

几分钟后,黄烈充满怨气的回复就过来了:

“做个人吧!我已经连续两天喝粥,嘴里都快淡出鸟来了!”

最近他忙着给人打遗产争夺官司,忙得焦头烂额。

对手也不是省油的灯,偏他的当事人小辫子一大把……连舌头带牙龈,嘴巴里起了好几个大包,为了尽快恢复,只好吃清淡的流食。

本来就够难熬的了,可结果媳妇儿竟然给自己发了这种罪恶滔天的视频?!

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儿?

被热油反复淋过的鸭子表面逐渐变成美丽的红褐色,在逐渐稀薄的夕阳下,幽幽放着光。

空气中浮动的香味宛如实质,转着圈的往人鼻子里钻。

经过数道烹饪工序,鸭皮其实已经非常脆弱。

而评价一道甜皮鸭是否成功,准则之一就是:

鸭皮是否完整。

干净整洁,没有一点儿多余破口的鸭皮,才是真绝色。

而廖初手里这只鸭子,简直可以称一句“鸭界模特”。

这还没完。

他又调了点饴糖,在鸭子漂亮的外皮表面轻轻刷了一层。

红棕色的鸭皮瞬间度了一层温柔而明亮的光。

在热力催发下,饴糖越发柔软晶亮,像融化了的水晶,美丽到不可思议。

放凉之后,糖膜凝结,像极了琥珀。

廖初操起大菜刀,干脆利落斩成小块,转过脸对一直虎视眈眈的两个人眼神示意。

干饭不积极,脑子有问题。

余渝和白鹤迅速上前。

相较于鸡肉,鸭肉本身紧致干爽的质感本就让人欲罢不能。

此时先煮后炸,外表越发干爽,内里却最大程度锁住了汤汁。

那切面处还不断有莹润的肉汁渗出来呢。

趁热刷上去的一糖甜香已经完全渗透到鸭皮内部,跟里面的繁复卤香融为一体,形成一种奇异的,全新的美味。

已经彻底入味的肉自不必多说,最妙的是裸露在外的骨头和皮儿薄,肉少的关节呀!

那里早就变成动人的闪亮的黄褐色,用齿尖轻轻一压,咸甜鲜美的滋味就顺着入了喉,化作一腔多彩的汁水,叫人止不住地要从五脏六腑发出一声畅快的叹息。

还有什么比骨头里挑肉更有成就感的吗?

没有啦!

那些薄薄柔韧半透明的筋皮,被煮到酥烂;炸到酥脆的细骨头,轻轻一咬就成了渣。

闭上嘴巴,用力吮吸,榨干里面最后一丝精华!

既酥且嫩,又甜又咸,这就是甜皮鸭了。

舔嘴抹舌的吃一轱轮翅膀后,余渝几乎感动得落泪。

廖初看着他吸鼻子,不觉失笑。

“好吃哭啦?”

余渝恋不舍地嘬了下手指头,故意用油乎乎的手去抓他,廖初上半身猛的后仰。

几分钟后,练完二胡的果果从练习室出来,可怜巴巴挂在廖初腿上,下半张脸都挤成一团。

“舅舅,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