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来的倒不是大房跟二房, 而是沈家老爷子的儿子、沈翎的亲弟弟沈弦。
这沈弦曾是娄夫子的学生,跟她念过那么一两年的书。这次他亲自上门,也不说要见林芽, 只说拜访探望一下生病的娄夫子。
学生过来探望夫子, 再正常不过的理由了。娄夫子不可能连这个脸面都不给, 刚才说话前已经让人把沈弦请去待客厅, 说自己等会儿就过去。
“林芽不管去不去, 我都得过去见见他。”娄夫子起身掸了掸衣服, “让人等太长时间也不好。”
沈弦这次过来表面上看起来是冲她来的, 其实左右也不过是想迂回的打听打听林芽的事情。
家里头传的邪乎, 说那孩子跟他姐夫周洛年轻时候长得简直一模一样。
这天底下那么大, 长得像的人多了去了, 难道跟周氏长得像的一定就是丢失十多年的沈钰了吗?
他看未必。
沈家家大业大,现在又是关键时期, 很难保证不会有人钻了空子想做点文章什么的。
否则怎么之前怎么找都找不到的人, 这会儿突然又出现了呢?
沈弦坐在椅子上喝茶, 想着今天无论如何也得见见那个孩子。他倒是要看看是不是有人假冒沈钰招摇撞骗。
以前这种事情也不是没有过, 听说沈钰丢失的时候才三岁, 就有不少人领着三岁的男孩来沈家认亲。
其中眉眼跟周氏有几分相似的也有很多, 可惜都不是沈钰。
那时候孩子怎么都找不到,老爷子劝周氏不如认一个算了, 养在身边寄托感情,也好过这一日塞过一日的绝望。
偏偏周氏不懂变通,说哪怕长得再像,那也不是他十月怀胎生下的钰儿。
要是周氏那时候稍微看开一点, 这会儿也不至于膝下无人, 家财被大房二房她们惦记。
沈家是个大家庭, 母亲年轻时又风流任性,父亲还没进门她就已经有了通房侧室,甚至荒唐至极,让那通房怀了她的孩子,生下个女儿。
好在父亲进门后肚子争气,第一年就有了嫡女。要说那通房也是福薄命浅,生下女儿后就去了,父亲作为主君,只能将他的孩子养在膝下,这便是老大。
还有那侧室,胆子也大,仗着母亲的宠爱,在父亲之前有了身孕,生下的孩子便是老二,依旧是个女儿。
自家姐姐虽是嫡女,却排行老三。
如今这两房膝下都有女儿,唯独沈翎这个家主连个儿子都没了,家主的位子不招人惦记才怪。
父亲这才劝姐姐从旁支里头挑个听话的好孩子过继过来,绝了其他人的心。
正值这个时候,沈钰突然找到了?还自己来了京城,难免太过于巧合。
如果娄府的这孩子真是沈钰,就以姐姐姐夫两口子的脾气,断然不可能再过继一个孩子进门。
沈钰若是个女孩什么事情都没有,偏偏他是个男孩。
沈家那么大的家业怎么可能会交给一个男孩?最后还不是要闹个家宅不宁。
沈弦私底下都想着,要是找不到该多好!反正丢了这么多年了,还不如找不到太平呢。
到时候
姐姐过继个孩子过来,将来沈家依旧是她们嫡系的,老大老二休想染指一二!自己跟儿子在府里住着也没人敢说一句闲话。
他心里盘算着事情,听到门外有说话的声音,侧眸看过去才发现是娄夫子来了。
沈弦连忙放下茶盏笑着起身跟娄夫子行了一个晚辈的礼,“学生听说老师病了,心里惦记,这才过来看望,没有打扰到老师吧?”
他说着让身后侍从把东西提过来,“都是些养生滋补的东西,也是学生的一份心意,希望老师别嫌弃。”
娄夫子摆摆手,“来就来了,还带这些个东西做什么。”她坐下道,“我这个年龄,有个头疼脑热的很正常,不用担心。这不,前两天就出门访了一趟友,回来就撑不住了,吃了药今天才觉得好受些。”
沈弦立马目露关心,只坐了椅子的一角,侧身看着娄夫子不赞同的说,“老师说什么话呢,虽说您比父亲还大个十岁,可瞧着却比家父精神多了。”
娄夫子每天也没有烦心事,能吃能睡,精神当然好了。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一前一后的端起茶品起来。
沈弦不主动说其他的事儿,娄夫子就权当不知道,也不多问,更不把话题往别处引。
沈弦到底年轻,不如娄夫子沉得住气,喝了两次茶后,终于忍不住说,“老师,您应该也知道我来这儿是为了什么。”
毕竟这两天大房二房都来过了,那群人心急着呢。
“老师愿意让我进门,学生已经很是感激。”沈弦攥着手指试探着说,“学生还有个不情之请,求务必老师答应。毕竟事关沈家,老师能否让我见见那个孩子,看看是不是我那小外甥钰儿?”
说着他眼眶都跟着红了起来,拿出巾帕按了按眼角的湿润。
几乎哽咽的说,“我们找他找了十多年,如今好不容易有了消息心里挂念的很,姐姐跟姐夫又不在家,家父便让我来看看。”
娄夫子不为所动,垂眸抿着手里的茶。
所谓的挂念就是过了这么多天,今个才找上门?
还不如大房跟二房态度积极呢。
“话虽这么说,只不过人家是借住娄府,我也不好意思以长辈的身份直接把他叫出来见客,免得唐突了。”娄夫子说,“我让人去问问,看他愿不愿意过来。”
娄夫子叫来下人,让她去跟贺眠林芽传话,她说的很清楚,自己就是叫个人去传话。话她是传出去了,只不过来与不来全看两个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