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第一百四十一章(2 / 2)

不知为何,这样的目光,几乎和前世重叠在了一切。

他总是用这样&...

#30340;目光望着她,就连最后杀了她的时候,也是这样看着她的。

白飞鸿被他这样看着,只觉得灵府也隐隐痛了起来。她不得不咬紧牙关,这才压下了几乎蔓延到脊髓深处的寒意来。

“东海的家主,世世代代都会将自己献祭给归墟。”陆迟明开了口,温声向她解释,“自白帝起,一万年来,代代如此。”

“你说……自白帝起?”白飞鸿心中生出一股莫大的寒意,“白帝不是飞升上界了吗?”

陆迟明摇了摇头,他看着她,像是在看着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孩子。

“那不是飞升,而是兵解。”陆迟明的目光落在她身后,与昆仑墟的掌门对上了视线,“希夷没有告诉你吗?一万年前,白帝少昊于归墟兵解。自此之后,空桑、灵山与少海结为同盟,共同守卫东海,白帝后裔会选最为杰出之人,献祭给归墟,换得长盛永昌。”

他对白飞鸿露出微笑,温声道出了那个空桑陆家最大也最深的秘密。

“上一代选定的是我的父亲,这一代选定的是我。这个继承仪式,也是我父亲的献祭仪式。”

“……”

哑口无言。

完完全全的哑口无言。

白飞鸿无法理解自己听到的东西,也无法理解眼前的这个男人。

他在说什么?

他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你为什么……还在笑?”她只觉得,自己的身体都因为这份自骨子里涌出的寒意而颤抖。

自出生之时就被选为祭品,在继承空桑之时就会永远失去自己的父亲……这个男人在说着这些话的时候,为什么还能带着这样的微笑?

“你在生气吗?”陆迟明面上终于流露出了一丝讶异,“为什么?你不是一直想要杀了我吗?”

“……”

白飞鸿咬紧牙关,扣紧了自己的剑。

没错,她是想要杀了他,就算会与云梦泽决裂,就算会让所有人失望,她也一定会杀了他。

但她从来没有想过会遇到这种情况!

这个男人、这个男人他到底——

“对不起。”陆迟明甚至对她道了歉,“我答应过你,会让你杀了我,可我却失约了。抱歉,现在我还有别的事要做,我不能让你杀了我。”

“——你简直就是疯了。”

白飞鸿喃喃。

她看着这个男人,仿佛从来都没有认识过他。

在她身后,掌门忽然开了口。

“你杀害你的父母,是为了献祭?”他的嗓音低沉,带着难以言喻的威压,“不可能,献祭只需陆珲一人便已足够,不需要杀死云氏,更不必对你的弟弟痛下杀手。更何况,仪式并不在这里,你在此根本无法完成献祭,不是吗?”

陆迟明看着掌门,苍白的面庞上,一双眼瞳乌黑,犹如深渊。

“我说了,我想结束这一切。”他轻声道,“我知道,家父特意请您来此,是为了修复被破坏的大阵。但是,那没有意义。”

那没有意义。

最后五个字落地的刹那,漆黑的魔炎,骤然冲天而起!

“到底怎么回事?哪里来&#...

30340;这么强的魔气!”

“这个魔息、该不会是——”

“他入魔了!”

人群骚乱起来,白飞鸿苍白着脸,驱动起灵气抵御着这骇人的魔息。过于浓烈的魔气化作了如有实质的烈焰,灼灼烈烈,压迫得人几乎无法呼吸。

她隔着漆黑的魔炎与他对望,男子一身玄衣,孑然一身,立于无尽的黑暗之后,他站在那里,就像是一柄玄黑的利剑,划破昏暗的天地。

有如青莲花瓣一般的眼目缓缓合拢了。

一行血泪自眼角滑落,在苍白的面庞上拖曳下一道触目惊心的殷红。

再睁开眼时,那双眼眸已化作血一般的朱红。

——那是入魔之证。

白飞鸿听见了自己血流凝结的声音。

修真界的剑道第一人,三千年一遇的天生剑骨,流着最为纯粹的白帝血脉的男人——当他入魔的时候,会变成什么样子?

没有人能回答这个问题。

白飞鸿也不能。

但眼前这凌驾于一切的魔息,似乎已经做出了回答。

他的身后,忽然出现了一个人。

一个绝对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女人。

魔界第一妖女,四魔之一的“阴魔”巫真。

美人一笑,倾城之祸。

在她入魔之前,她就已经以一己之力毁灭了灵山巫真一脉,令上百个宗门败落,令几十个世家宗族自相残杀。而这一切,不过都是为了她的笑容。

如今,这个美人以一种无比婉约柔媚的姿态,在陆迟明的脚边跪了下来,如同偎依,又如同索取一个拥抱一般,她仰望着这个男人。

“恭迎魔尊。”她含笑道,连笑也如同陈酿的美酒,不饮而醉人。

而在他们的身后,大殿的入口之处,也出现了一个人。

一个绝对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男人。

四魔之首的“烦恼魔”,叛出兜率寺的大罗汉,大悲和尚。

一身缁衣的和尚双手合十,面上浮现出佛陀一般慈悲哀悯的笑来。他数了数胸前的骷髅念珠,道了一声“阿弥陀佛”。

“恭迎魔尊。”他微笑道,深深地向陆迟明低下头去。

一道又一道的魔影,如鬼魅一般浮现。

那是烦恼魔大悲和尚昔年自雪山寺盗来的秘宝——空山印的效果。

一日之内,便能踏遍海内十洲的法器。

数也数不清的魔修一一出现,向着这凌驾于众人之上的魔息,向着强大的新任魔尊,叩首臣服。

他们说:“恭迎魔尊。”

而陆迟明就在魔炎的中央,静静注视着在场的所有人。无悲无喜。

“杀了他们。”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