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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不服,又私下想着,姐姐性格向来如此,经得住事,哪里值得咋咋呼呼。

可方才我睡了一觉,忆起来一件小时候的事,是有一年,我与七姐姐在你房里玩,一人摔坏了你一方镇纸,但结果你只惩罚了七姐姐,我问你原因,你当时说的是,我摔的那件,原是你准备送人的,七姐姐摔的那件,是你一直用着的。那时我就没明白你那句话的意思,还想我都摔了你要送人的东西,不是更应该是受罚的那个才是?怎么却反着来。”

“方才我就忽地一下子明白过来!因为姐姐把送人的东西早视为不是自己的,或摔或送人,于你而言结果是一样的,故而我可以原谅。而你一直用着的东西,摔了,那才叫‘意料之外’,意料之外就需要自己补救善后,所以,七姐姐才要受到责罚。”

“我真是傻了,没有经过你的允诺授意,闹了一出大的,如果闹出来那结果不恰恰是你想要的,我此刻焉还能出来游玩访亲,还好生生站在这儿?怕是得关在小屋子里把姐姐所有的藏书都抄上一遍反省思过吧?所以我才觉得,姐姐心里早已经有了计划。”顾运眨巴眨巴几下眼睛,故作认真说:“所以姐姐,我说得这些,对是不对?”

顾泰按了按太阳穴,叹息一声。

第十八章

离开南襄侯府是必然,顾泰自然早就有自己的计划。

包括南襄侯府那场本来就是在自己推动下举办的赏花宴。

但不包括顾运中途疾风骤雨一样突如其来猝不及防的发难,那是没控制住的计划之外。

赏花宴是个引子,它所要导向的结果,如顾运猜测的那样,与顾运当时行动会产生的结果是一致的,所以,事情发生后,顾泰就放任了,不然她有一千种方法可以中止那场精彩的声讨戏码。

老太太曾对顾泰说过,顾运脾性中嫉恶如仇那一面过于烈了,她不懂得事缓而为,徐徐而图之的道理,将来恐怕会在此处上吃亏。

顾泰也嫉恶如仇,却是隐而不发凝在骨子里慢慢渗出来。

两姐妹同又不同。

顾泰当时回的是:“那就等到她吃亏的那一天。”

此时,顾泰端起茶杯,半垂着眼皮,品了几口茶,才悠悠开口:“向来知道你伶俐,就无需在我跟前卖弄了。”

顾运急了,哼然道:“谁卖弄了,我是反应过来自己蠢,自以为是,不好意思!亏得那天我觉得自己特别勇敢特别厉害,还当自己为你出了一口恶气,虽然母亲叫我在祠堂反省,我心里却还骄傲着!现在想想,姐姐那天回去可背地里笑话我了不曾?”

顾泰淡淡扫她一眼,“又在胡说什么?吾妹却有万夫莫当之勇,无所畏惧之敢,君子进士尚有不及,何来愚蠢之说?这一回开玩笑就罢,以后再有如此微卑俯就之语,也不要读书出门了,去你的小屋子写女训去。”

顾泰正经教育人时,顾运都心有戚戚,很不敢不尊,这位惩罚是真的惩罚,说一不二,不是做给人看吓唬人的。

只是这夸她有没有夸得太过了点嘿嘿,顾运谦是这么谦,行为上挺着胸膛,心里自乐得很。

“不过,”顾泰顿了下又开口,好笑说,“你是从哪里看出了什么?我只当你眼下不会意识到,要醒过神回过味来,那也该是以后了。”

顾运悻悻回道:“噢,是在母亲那里,就是你嫁妆要回来那日,你送我铺子后调侃我,说什么,代姐姐写休书,救姐姐出泥淖,为姐姐吵架,这些,还不够吓唬我的啊,当时就觉得一定有哪里不对……”

顾泰拧眉:“嗯?”

顾泰不懂顾运是上辈子阴阳怪气学听多了,产生了这方面的敏感度,听到这个回答,一时陷入沉默,甚至觉得太阳穴又多跳了两下。

两人论话时,丫鬟不敢上前扰误,就在船厅外窄道上等着,大约听见这段话过去,姑娘在里头笑起来,澄心这才端着一盘点心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