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蒂尔·兰波离开后,冬阳的笑容瞬间敛了起来。

哪里不对,她的朋友有事瞒她。她可是一个专业的测谎仪。

冬阳看着那份干部任命书,觉得自己是时候再做一次深入的背调了,比如去兰惠的世界找找那位法国诗人的亲友团。

对了,她哥的私人医生还在……

冬阳低眸翻到了那人的履历,照片大概是男人年轻时照的,稍有些意气风发的感觉,冬阳撑着脑袋一目十行的浏览他的资料,有两份,一份是他自己填的,一份是她吩咐部下查的,部下写的那份资料中显示,这人疑似当过战地医生,战争结束后便自己开了家诊所,处

境称得上落魄,因为那间诊所又小又破,满满当当的挤着他的药品和医疗设备。冬阳看到最后一页时,发现了一封投名书。

对方想要加入港口mafia,同样是以医生的身份,这并不可疑,毕竟港口mafia给的薪水要比外面高太多。

冬阳觉得这人透着些古怪,说不上来,直觉作祟,而她现在不清楚留下他在身边时刻监视动向好,还是放任其离开自己的视线好——曾说自己为其医生助理的太宰治,应当知道更多。

冬阳想起少年曾经对她说的“我有新的发现要告诉你”,这个话题被打断了,所以顺理成章的被搁置。

以及——

森鸥外,《VitaSexualis》。

以她在兰惠的世界所看到的文豪和其著作的联系,这个人八成也是拥有异能力的,一个异能力者甘愿只做个私人医生吗,以‘他怀有另一目的’的猜测为前提来想象的话,他接近她哥的目的是什么,谁指使的,背后之人是谁,敢深入横滨最大的恶势力组织,那么那个愿想一定非常宏大。

冬阳把森鸥外留了下来。

她按部就班的处理完公务,然后直接去办公室后面的休息室睡觉,养精蓄锐十分重要,冬阳给自己定了三个小时的闹钟。

三个小时的睡眠,她就整整做了三个小时的梦。

梦里,冬阳变成了五条兰惠,她欣喜的冲出房间找悟,目之所及却全然陌生。

宅子还是那个宅子,但陈设已经不一样了,看上去全部换了新的,院子里那棵樱花树竟然枯死了,其他绿植早就茂盛无比,它却光秃秃的,大概很快就会被砍掉。

身后忽然传来脚步声,冬阳回过头,只见一个身高腿长的青年朝这边走来。

他的发丝覆上斜照进走廊的阳光,比雪还要洁白透亮,他的眼睛是天空的延展,湛蓝且璀璨,只是望过来的眼神盛着冰冷的陌生。

他开口,嗓音是成年人的沉稳,

他用漠然且质疑的语调问,“你是谁?”

……

草。

冬阳直接吓醒了。

她吓醒后猛地坐起,迅速开始了念的修炼。

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

啊啊啊啊啊她的悟不能在她不知道的状态偷偷长大啊——!!!

不知道是不是修炼得太沉迷,冬阳又看到了五条悟。

还是长大版的五条悟,只是这次他穿着破洞裤,抽着烟,左拥右抱着美女,大敞着胸口一脸斜肆的俯视着冬阳。

“呦,这是哪来的?长得不错,过来坐老子怀里。”

草!!

冬阳大汗淋漓的又吓醒了。

天呐!!!

她面目狰狞的下床对着沙包框框砸了两拳头,愤然的定好闹钟重新打坐修炼。

触觉,嗅觉,听觉,接连的恢复,直到知觉回笼,冬阳动了下手指。

她刷的坐起,环顾四周——很好,是她的

房间,陈设没有任何改变。

四下无人,安静异常。

冬阳起身,活动了下手脚,没什么桎梏,大脑也很清明,手机没电,身上穿着睡衣,她迅速的打开柜子换了轻便的衣服,然后咚咚咚跑到屋外。

没有。

冬阳接连找了好几个屋子,

没有悟。

她穿过走廊,连千风和早春都没有看到,更没有守在院子各个角落的护卫,她冲到了院外,临边的院子内隐隐有人的说话声,冬阳向那边走去,正正和里面想要出来的人打了个照面。

她曾和冬阳吵过架,讽刺冬阳非术师的身份,并说其生了神子也仍然不会改变自己的处境,最后被冬阳骂哭了,如今看到乍一看到冬阳的脸,她傻愣在原地,然后捂住脸发出了尖叫。

冬阳捂住她尖叫的嘴,趁着短暂的安静问道,“我儿子呢?”

她松开手,女人的尖叫分贝更上了一层,“啊啊!!!”

冬阳:“……”

“鬼啊!!”

冬阳把她推回院子里,干脆利落的打晕了。

她不知道自己这次连接能成功多久,不想和无关人士浪费时间,急切的寻找起悟的身影。

长老那里有吗?

被五条千风带走了吗?

早春去哪儿了?

找到一个岔路口时,冬阳顿住了脚步,她本想偷偷去五条泽之那里瞧一眼,此时却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让她转弯。

……校场……悟开始了成为咒术师的训练,所以极有可能在校场。

冬阳毫不犹豫的朝那边跑去,直到她听见纷杂的人声。

果然,果然——!

校场上站着一群孩子,年龄不一,有的才八九岁,有的看着已经超过十二岁了。

冬阳避开人群,她想着悟的身高很可能被淹没在这些孩子里,于是在校场的边缘移动着寻找,她的目光一直看着校场内的孩子们,腿边却突然被什么东西挡了一下。

冬阳一惊,猛地低头——

她的面前站着一个男孩儿。

雪白的发丝,明亮的蓝色眼睛,穿着紧身上衣和宽松的运动束脚裤。

五官精致且漂亮,只是面上没有表情,如此抬头直白的凝望着她时,犹如一个情绪寡淡的人偶。

冬阳凝固在原地,

她有些不可置信,小声的唤了一声,“悟?”

面前的孩子已经六七岁的模样。

他不再如冬阳记忆中矮小,圆润的脸颊稍微有了线条,眉眼间的轮廓更为清晰。

他站在校场外的一片树荫下,大片阴影落在他的脸上,却仍然掩不住那双眸子中的光辉。

他望着冬阳的目光并没有儒慕和爱意,

冬阳心下一沉。

五条家称五条悟为“神子”,人们能联想到的与“神子”相关的标签便是“非人”,游离于人格之外,漠然的旁观。

……他们做了什么吗?

白发男孩儿歪了下头,开口问出了令冬阳措手不及的问题,“——你是谁?”

嗓音平淡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