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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考良久,终是心中不愿。

“这段时日,已是委屈了她。”

纵然乐嫣从来不说,可皇帝知晓。知晓她决心和自己在一起时,心中的屈辱。

自己以妻待她,二人该结发为夫妻,若连这个最简单的都做不到,若是连娶她都要等之又等,他做这个皇帝还有何意思?

本来她就不情不愿,若是再以妃妾之礼纳她入宫,那姑娘嘴上不说,心里定是要将他记恨上一辈子。

……

空气清冷,日光流转,照在挂了银霜的梅花枝头。

乐蛟才一出宫门,竟连腰伤也顾不得,着急忙慌便命人将马车驾往康献王府去。

王府乃是公主府改建而成,虽为改建,一草一木仍维持着以往模样。

层楼叠榭,碧瓦朱檐。

瓦上一片片未曾消融的素雪,风中传来点点春意。

驸马一路强撑着腰伤,甚至不准旁人搀扶强撑着走进来。

忆起过往在这府中的岁月,不自觉泪湿眼眶。

乐嫣亦是才从外边回来不一会儿,便坐在花厅见了父亲。

见父亲一张惨白的脸,比上回消瘦了一圈的身子,竟叫乐嫣吓了一跳。

她使婢女上热茶,驸马却令人退下。

“为父今日有要紧事与你说,姑且叫人都退下。”

乐嫣虽心头诧异,却见驸马一副大难临头的模样,父女二人再如何闹的不愉,总归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

她知晓父亲不会害自己。

只怕真是有要紧事。

乐嫣挥袖叫身侧侍奉的女婢尽数退出去候着。

“父亲有何话可说?还要背着旁人?”她神情淡然,一双茶色瞳仁定定的与驸马对视着,见驸马看着自己面上恍惚出神的模样,不由一笑。

乐嫣莲步轻移,顺手走过去为乐蛟斟了一杯茶水。

在这处花厅,年幼时一家三口便时常在这处喝茶待客,乐嫣不愿破坏了这份回忆。

乐蛟望着乐嫣。

他的长女。

亦是第一个叫他父亲的孩子。

她少时并未长开,圆圆的脸颊,尚未显落出如今的美貌,少时却能看出几分公主的模样。

可如今的乐嫣,面上再难寻公主踪迹。

乐蛟不是不伤心的,亡妻一点念想都没留给自己,她的女儿生的一点都不像她。

可以父亲的身份,他又十分自豪自己的女儿出落的如此亭亭玉立。

乐蛟原先不明白,不明白长公主为何要背弃当初与他承诺过的话,独自带着年幼的乐嫣远走封地,甚至数年来未曾回京一次。

后来他猜测到了一些,可原先也只觉公主太过杞人忧天,忧思太重,总为了还没发生的事儿忧心忡忡。

当年的事情,谁还会知晓呢?

可当今日乐蛟仔细看着女儿,凝望着花窗前迎着天光缓缓朝他走来的乐嫣,才恍惚间明白过来……公主这些年究竟在怕什么——

少女华发如云,朱唇玉面,眉眼世无双。她立在花窗边,眼中似有星河璀璨,连窗后万千雪景都做了陪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