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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因眼巴巴看着他,忍了许久,才小心翼翼开口,“师父你没生气吧?”

“生气?”顾承宴点点他鼻头,“生什么气?你不打赢了么?”

“嗯……诶???”

顾承宴摇摇头,给伤药、绷带重新收回大箱子里,然后一指地上木剑让穆因去捡:

“瞧瞧喜欢不?”

穆因一步三回头,剑固然重要,但——刚才勇士说那些话,也不知顾承宴听着多少。

他这正胡思乱想,那边顾承宴已收好东西、负手走到他身旁来,“走?”

“……去哪儿?”

“不是说想学剑?”顾承宴环抱双臂揶揄,“怎么,昨天那样央求,原是哄我的?”

“不不不!”穆因头摇成拨浪鼓,“要学的!真要学的!”

顾承宴笑笑,先一步挑帘钻出毡帐,昨日答应了穆因,今日要演一遍青霜山最基础的剑法给他看:

从挫剑式开始,到挽剑花结束。

这剑法是给入门弟子学的,往往十岁前就能融会贯通,穆因开蒙晚,但顾承宴相信勤能补拙。

他带小孩来到毡帐后一片开阔草地上,随便折了节丈许的高粱杆做剑、挪步演给穆因看:

“瞧好了——”

因着重伤和凌煋那杯酒的缘故,顾承宴内劲溃散、算是武功尽废,但身法步伐和剑招还能走个大概。

挫剑环月、龙行平刺,点步凤翱、凭风扫剑。

这些招式都是顾驰手把手教他的,如今重新走来,倒是想起了父母亲在时,那些青霜山上的岁月。

一套剑招终了,顾承宴后颈隐约渗出一点薄汗,但还是笑着将那高粱杆转负于身后:

“怎么样,记住了么?”

他声音有点喘,如有内劲,这种简单的剑式根本不费力气,但现在……

顾承宴兀自摇摇头不往深处想,只转眸、鼓励地看向穆因,“试试?”

穆因犹犹豫豫起身,他刚才只盯着仔细看了一会儿,很快就走神了——

他总在想勇士说的那些话,思来想去也想不到什么解法:顾承宴是男子,确实不能生不出孩子。

将来王庭后继无人,就算赛赫敕纳从一而终,那最后十二翟王也会各怀心思,闹得整个王庭岌岌可危。

且顾承宴来自中原,将来若失去了大遏讫这一重身份,他根本都没有归处……

或许,他能回中原、回青霜山?

穆因拿着木剑,一开始的动作还学了个八九分像,但后面几招他心思已飘远,根本使了个不伦不类。

顾承宴挑眉上前,拦下他屈指一弹,“臭小子,刚才走神了吧?”

穆因双颊薄红,偷偷瞥他一眼后没说话。

“想什么呢?”顾承宴看出来他今日没心思,便也没强求,自顾自走到一旁干爽的草地上坐下:

“人都说少年不识愁滋味,怎么?小小年纪心思那么重,成天眼睛滴溜溜转,又想着算计谁呢?”

穆因侧首,发现他这位汉人师父就那样慵懒地枕着双手、往后仰躺到草地上。

顾承宴今日穿了件云水蓝的淡色毡袍,腰间系着金丝锦的腰带,长发只用抹额一压,就那么随意披散着。

眉目舒朗,不见郁色。

要非心胸开阔、真不计较,就是城府极深、伪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