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章(1 / 2)

江远丞被推出手术室时,温之皎从座椅上起身,没忍住打了个哈欠,几滴泪水从眼角流了出来。

好困好困好困,都十一点了,脑子要思考不了了。

温之皎揉着眼睛,跟在医护人员身后,又跟着他们坐电梯,一路回到病房。手术情况大概很好,医护人员并未叮嘱什么,反倒是贴身照顾江远丞的几个护工追问了不少。

那看来可以回家睡觉了。

温之皎站在江远丞病床前,想了下,对着他拍了张照片,分别发给了江琴霜和江临琛报平安。他们都没回消息,但温之皎倒是收到了一条打款信息,向来是江琴霜没睡,只是懒得说些什么。

她看着余额信息里的一串零,又看了眼江远丞,心中并没有太多波澜。

钱自然是重要的,但习惯后,好像人又能找到太多比钱珍贵的东西。贫贱的时代里,每个硬币都闪烁着光芒,该用珍重的态度去兑一个期待的梦。富裕的时代里,眼里便只剩标价牌,抬抬手,价签纷纷扬扬,如雪花散落。

温之皎收起手机,走到了江远丞面前,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情,用手指从他额头抚摸到鼻梁。好几秒后,她有着切实的,纯真的疑惑,“怎么现在变得这么没用了,做手术都没一个人来看你。”

她的手指缓慢攀到他的脸,用力掐了一下,什么反应也没有,只有脑内响起了个日常任务完成的机械声。

温之皎收回了手,“算了,我也走了,我要回去睡觉了。明天再来报复你。”

她拎起包包往外走,走出医院时,已是深夜。她抬头,连星星都看不到,只能看见月亮周围那一小片毛玻璃似的光晕。

温之皎觉得她要看看星座书了,今晚她有点像化掉的冰淇淋,黏糊糊的,也许是地球磁场或者上升星座不太对导致的。她打开手机看了眼软件,正在琢磨要买什么水晶比较好时,却见手机弹出了几条消息。

[江临琛:抱歉,刚刚在开会]

[江临琛:你还在医院吗?我开车接你,送你回去?]

[江临琛:现在太晚了]

他送自己来医院的时候已经七八点了,没想到送完自己居然又回去上班了,江家人是不是都有天生的工作狂基因?

温之皎正想着,手机却猛震一下,视频电话的叮咚声回响在暗夜之中,把她吓了一跳。她埋怨地啧了声,却还是接通了。

“你现在到家了还是在医院,或者在车上?”江临琛的声音有些远,时不时能听到书页翻动的声音,他似乎在收拾文件。果然,下一秒,他道:“我现在有空。”

温之皎感觉这话很有意思,沿着路灯下的小径走着,“意思是,送完我就没空了?”

“嗯,到时候还有些文件要处理。”江临琛话音带着笑,“我可以认为你在关心我吗?”

温之皎踩着自己的影子,感受着晚风吹拂在脸上的凉意,“可能只是害怕你疲劳驾驶害我倒霉。”

她说完话,听见

江临琛的笑声,她继续道:“你不多问问江远丞的事吗?”()

手机里传来了几秒钟的缄默,江临琛道:“你知道我在追求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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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不知道。”温之皎走在灯光下,一抬眼,就能看见灯下细小飞虫。她总觉那些飞虫很恶心,但路灯下的可以是例外,因为高而远,不会扑到她身上。她话音很慢,含着笑,让人分不清她在开玩笑,还是在调情,亦或者只是习惯,“追我的人太多太多啦,就算这几年没有人追,但你看着可不像在追我。”

江临琛道:“那怎么样,才算呢?”

温之皎的手抵着下巴,发出了像在深思的声音,好几秒,她道:“起码要先忍受我的刁难吧。”

“比如呢?”江临琛的声音近了些,看起来他似乎将手机拿起来了,话音几乎要透过手机传入耳中,他道:“江远丞给你的,不动产,股份,股票债券,我可以给更多。婚前协议我也可以拟,保证你离婚后也能让我净身出户,亦或者你想要一些社会地位?名誉?成就感?那也没有问题,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事,虽然这么说很土,但鉴于我天体研究学者的身份,你想要星星月亮,我也确实有办法摘给你。”

温之皎很安静地听完了他的话,不知为何,又有些想笑,她道:“你可以给我,对于礼物我是来者不拒的,但是不代表我一定会喜欢。”

“那你喜欢什么?”

江临琛问。

“不知道啊,有时候会喜欢宝石,觉得亮晶晶的很好看,但有时候看着就烦。”温之皎走出了小径,坐在了一家便利店前的桌椅上,她仰靠椅子,“我既然说了,要忍受我的刁难才行,怎么会这么直接告诉你呢?为什么你觉得我会帮你追我自己呢?”

江临琛沉吟了几秒后,笑了声,他道:“你生气了?”

温之皎眨眨眼,“有吗?”

“你好像在生气于……我没去看远丞,生气于你提起了他,我却避而不谈。”江临琛话音很淡,“你在……瞧不起我。”

温之皎这下真的笑了,甚至有些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啊。”

原来她在生气吗?

她不太清楚。

温之皎不太聪明,对大多事总隔着一层膜,缺乏敏感,极少深思。她觉得光是生活里的事就很头疼了,衣服颜色难看,吃太多胃疼,脸上爆痘了……自恋的世界里竖着太多面镜子,让她顾影自怜,欣赏自我。

看重外貌甚至于灵魂,因为她从不审视他人与自我的内里,那是没劲的东西。唯有镜子破碎,恶意的视线投射到她身上时,她才会在疑惑中捡起碎片。但尽管如此,她也要对着碎片望上一眼自己的。

江临琛道:“我只是有点忙,翘班总是要付出一些小代价的。”

“那你来接我的话,也可以看一眼他的啊。”

温之皎笑起来,“你好笨啊。”

江临琛也笑了下,“看他跟他说什么,说我在追他的未婚妻吗?”

温之皎道:“你们之间难道

() 没有一点点过去的事要说吗?”

“过去指?”江临琛话音很轻,“指交流下大家是被用哪种方式关着当囚犯,被教训,被养着的吗?”

他道:“你对他的同情太多余了。”

温之皎蹙眉,“什么意思?”

江临琛却像是要把豌豆公主的垫子抽开了,逼她睡豌豆上似的,说了很长一段话。

“你不爱,或者没那么爱江远丞,所以你可以对着他发疯,真到了某个危险的时刻,你甚至可以把他的尸体刨出当做盾牌,不是吗?”江临琛的声音仍是温和的,像是在为她解题,“可是他爱你,他愿意为你做一切,所以你愿意为他指责别人。”

江临琛笑声越来越大,但他仍没有停,“其实如果江远丞现在意识清醒,他也会爬起来上班。是人就会生老病死,但钱和权力却能延缓这一切,江远丞病房里的仪器设备,随便一台都汇聚了世界医疗器械行业最先进的技术,这些远比我去病房看他一趟有用多了。”

温之皎蹙眉道:“所以你在告诉我,你在用另一种方式照顾他吗?”

江临琛深呼了口气,道:“不是,是在解释。”

他看着面前被摔在桌上的文件,又从关掉的显示器屏幕里看见自己脸上的绯色与细密汗水,以及阴沉的表情。

多么破防的一个男的。

江临琛又深呼一口气,道:“我想告诉你,我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糟糕,不要瞧不起我,至少不要瞧不起我的追求。”

他听见温之皎有些委屈的话音,“可是最开始你就骂了我一顿啊?”

江临琛道:“那是客观形容,令人心碎的客观形容,以及嫉妒。”

“如果我也躺在那里,你会帮我指责别人冷血吗?”江临琛顿了下,道:“你也会在别人追求你时,反复提起我的名字吗?”

……那应该是不会的。

而且她也没有对江远丞很好吧,为什么他要嫉妒呢?

温之皎懒得想回答,岔开话题,严肃道:“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刚刚指责我了,我觉得很生气,很难受,很伤心。”

江临琛从善如流地道歉,又道:“我有补偿的机会吗?或者说,我要做什么能表达我的歉意,让你不那么不舒服。”

“没有。”温之皎道:“你惹到我了,你等着吧,什么都不会发生的!”

江临琛睁大眼,他还未说话,便听到手里传来了挂断的声音。他立刻给她发消息,但她手速更快,因为此刻他只能看到红色的感叹号。

他闭上眼,摘掉眼镜,手扶着下巴和嘴。

见了鬼了,为什么他一碰到她就像个蠢货。

为什么江远丞都半死不活了,他还是忍受不了温之皎提到他的名字?

都会过去的,都会过去的。

江临琛又开始收拾桌上的文件了,按下了座机接通了秘书部,道:“晚间会议我不缺席了,等会儿L会接入视频。”

上班吧,别想了。

江临琛屏息静气,打开文件签名,然后眼睁睁看着自己签了个温之皎上去。

江临琛:“……”

他真有点气笑了。

*

微醺的午后,阳光照得人心猿意马,一辆车停在一栋模样漂亮的公寓处。

车里,江临琛坐在驾驶座上,望着公寓的位置。

不多时,一名骑手按响了温之皎的铃,将慢慢一捧鲜花递过去。温之皎站在门口,接过了玫瑰花,下一秒,她就握住花束倒过来晃了晃。几个锦盒落在地上,她把花递给骑手,指了指远处垃圾桶的方向。

骑手离开,温之皎拾起了锦盒,关上了门。

江临琛看了眼手机,没有任何信息。

看来这也不行啊。

他驱车离开。

从那晚过后,已经三天了,温之皎只有第一天登门送礼时,把他从黑名单拉了出来,其他时候根本就不理她。鲜花送过去她就扔,转账虽然会收,但珠宝衣裙礼物送过去,她就带着小票一起挂在一手软件上。

江临琛感觉自己什么都送了,但事实就是像她说的一样:什么都不会发生。指他做的每件事都像是往海里扔石头,什么动静都没有。

也不能这样下去啊,他现在跟冤大头提款机有什么区别,区别是她可能会拍拍提款机脑袋,不会拍他的。

江临琛一路驱车到了一间咖啡厅理,刚走到门口,便望见一头卷毛的漂亮青年笑着跟他打招呼。他脱下外套走过去,坐到他对面,刚坐下,温随便递过来一份合作协议文件。

江临琛打开扫了一眼,道:“这个让利点会不会太低了。”

“可不敢再高了,再高了,我就疑心有阴谋了。”温随笑眯眯的,调羹搅着咖啡,他今天穿得照例花里胡哨,很显青春。紧接着,他便道:“对江家来说,这样的合作实在小之又小,怎么劳烦您亲自来一趟。”

江临琛笑了下,“当然是有要事想找你聊聊。”

温随也笑,脸上像是有些不好意思的羞涩似的,“不过能快点吗?等会儿L我想去见我姐姐一趟。”

啧,这小孩。

江临琛喝了口咖啡,道:“温家虽然在A市还远远排不上号,但终究也只是根基不稳,主要在C市发展。如果再努力个七八年,也不是不能走到更高的位置。”

温随挑起眉头,还是笑模样,“我们家本来也就是小型实体行业,也就发展了下器械制造,不求大富大贵,只求一家团聚,幸福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