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学已经帮了鹿鸣忙了,鹿鸣没道理再给他添麻烦。
想了想,鹿鸣最终还是犹豫着开了口:
“我的丈夫和我提了离婚,但是我们现在离婚协议还没签,我想请您帮忙看看我们的离婚协议。另外,结婚前我们是有过一份婚前财产协议的。”
施柏宗倒没什么反应。
这种情况他见得多了,所以只是问鹿鸣带没带两份协议。
带了的话拿出来先让他看看。
鹿鸣当然带了,于是当即从书包里把打印好的协议附件拿出来递给施柏宗。
而施柏宗接过协议以后就开始翻看。
他翻看地极快,鹿鸣甚至觉得拢共不到五分钟他就看完了。
看完后他没有直接开口说话,而先是抬了抬眼镜,随后不急不缓问鹿鸣:“你先说你有什么需求吧。你是想直接让这份婚前协议作废了,还是想让离婚协议签的更偏向于你,又或者说,你干脆想让这人净身出户滚蛋。”
“啊?”
鹿鸣傻了眼。
怎么还会有净身出户这个选项?
施柏宗却很笃定地说:“最后一个需求虽然难操作了点,但也不是没办法做到,你是季总的朋友,我可以直接给你说实话。”
“不不。”
鹿鸣慌不迭地摆手:“我不要让他净身出户,这太过分了,家里的钱都是他赚的,我只是想要这份离婚协议正常生效罢了。”
“嗯?”
施柏宗意外的挑了挑眉尾:“如果你想让协议生效,直接签字不就够了吗?”
鹿鸣抿了抿唇,看了身旁的季明森一眼,最终还是决定在律师面前实话实话:“是这样的,施律。离婚协议我是可以签字,但主动权掌握在我的丈夫,不,我的前夫手里。如果他忽然改变主意了,那我可能面临一分钱都拿不到的情况,这不是我想看到的。”
“其实施律我跟您实话实说,我现在的状况就是当了七年的家庭主夫,没有工作和收入来源,所以我非常需要这份离婚协议上的补偿。”
“懂了。”
施柏宗点了点头。
说罢施柏宗低头,用黑色的签字笔在手边的便签上写着什么。鹿鸣安静地等待着,这时忽然,从进门开始就保持着沉默的季明森开了口,他说:“你不能这么说自己。”
鹿鸣愣了一下。
季明森扭头看他,鹿鸣看到那双漂亮的浅灰色眸子里映出自己的身形。
季明森的眼神总是冷的,总是带着一股无形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漠然。可当他此刻凝视着鹿鸣的时候,鹿鸣竟然会从这双眼里读出不易察觉的温柔。
这是错觉吗?
不等鹿鸣想个明白。
季明森的话已经接踵而至:
“你们是合法夫夫,那是属于你们的婚内共同财产。其次,没有你的付出奉献,难道他可以那么舒服在外工作吗?”
鹿鸣被说得又是怔楞在原地,许久没回过神来。
其实,季明森说的道理他也懂。
他也从来没有妄自菲薄到真的否定自己这七年。
否则他否定的就不只是他自己,还有千千万万为家庭牺牲的女性、男性。
可现实是,他不能这么说。
没有人会真的认可一个家庭主夫的价值。
就连当初的他自己其实也是不认可的。
他只是出于爱来承担了这份责任,做出了这份牺牲。
但牺牲一旦做出,便没有回头路。
此刻的他是在为当初那个被爱情冲昏了头的自己付出代价罢了。可他没想到的是,明明是该温朝闻说出口的话,会从季明森的口中听到。
哪怕季明森说这些可能只是单纯地想维护他,安慰他。
却也够了。
鹿鸣忍不住眼眶灼热,笑了笑:“谢谢你,季明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