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1 / 2)

“我不太知道,应当说什么。”

/最终世界/

……

庄忱睁开眼睛。

这一次的环境有些特殊,庄忱花了点时间,判断装着自己的是不是某个骨灰盒。

概率不大,因为骨灰盒里通常不会放发票,也不会放配件和电池。

也不会配上一束满天星,附文“祝您每天开心”。

系统导入的数据变成了遥控器,躺在他身边,相当紧张地闪着红灯:“宿主,我们是不是来错世界了?”

庄忱其实也在考虑这件事,毕竟他们现在的状态,不论从哪个角度来说,都和“鬼”这个定义很难沾边。

况且他也的确不记得这个世界——世界编号不在任务记录里,主角姓名缺失,剧情和人设也不全,像是个相当草率的半成品。

装着他们的也不是骨灰盒,是包装盒,他是个刚被配送上门的居家型机器人。

根据附赠的配件判断……应该还有扫拖一体和擦玻璃的附加功能。

系统的反应比庄忱还大:“机器人?!”

“赛博鬼魂。”庄忱翻完设定,大概理解了情况,“可以理解成,我是一封遗书。”

——这是个有点意思的世界。

按照“血肉苦弱,机械飞升”的定义,这个世界普遍存在生物意识数据化、机械改造身体的情况。

所以,就算是死了的人,也能留下一份意识数据,转换成代码,再塞进一个机器人的处理器里。

所以,装载了这样一份数据的机器人,可以理解成一只赛博鬼魂,也可以理解成死者留下的一份遗书——严格来说,后者更贴切。

因为转换成数据代码的意识,其实就只是代码了。

不会再有新的想法、不会再有自主意识,并不真正活着,只是死去的人留下一个影子。

至于这个已经导入未知数据的机器人,现在正连带着裱花的包装盒一起,相当精致地站在一幢平平无奇的单元楼门口……多半就是个颇为无聊的恶作剧了。

门铃询问来客的工夫,系统已经找到了收货人的资料。

宋边霁。

职业:程序员。

年龄不详,工作单位不详,社交关系、过往经历不详。

系统看着号称已经最详细的资料:“……”

“问题不大。”庄忱的心态倒是不错,和系统讨论,“任务很简单,只要把情节顺下来就行了。”

庄忱在的部门,其实很少接到这种负责贯连情节、用不着特地做什么任务,只要按照设定填充角色的单子——按照系统的排查,多半是龙套部门把单子发错了,所以资料给得也相当随意。

宋边霁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主角,这是本群像小说,赛博世界混乱堕落,无数意识在虚拟世界迷失,全靠主角团冒着危险力挽狂澜。

挺燃挺热血,现实与虚拟严重失序,也有不少抉择取舍、生

离死别。

……

只不过,这些和他们手里的单子关系都不大。

庄忱这回的任务是真的相当简单,只要扮演好编号“2603”的机器人,顺应剧情,在这个世界停留三个月就行了。

像这种龙套类型的任务,通常都是某个角色涉及到主角相关情节,说重要不重要,说不重要又得有个人顶上。

很轻松,没有指标没有KPI,就当是放松度假。

唯一的一点小状况,是放松度假的第一天,开局看起来就不太顺利。

龙套部门的权限不高,系统尽力琢磨了半天,还是没能顺利侵入这家的闭路网络,有点泄气:“宿主……宋边霁好像不在家。”

之所以说这是个恶作剧,是因为这种被称作“遗书”的机器人,通常应当交给原主生前的亲人朋友,实在没有亲人或者朋友,也会按照原主的意愿,去做某件生前想做的事。

比如旅行,比如在喜欢的地方度假,比如像个普通人那样简单生活,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机器人会带着这段数据度过三个月,然后自行销毁,变成烟花和一堆待回收的废金属。

在这个乱七八糟的世界里,这大概是很多人一辈子能得到唯一的慰藉。

……但即使是这样,还是有些人,会故意搞些很恶劣的“恶作剧”。

比如把一些没有亲友认领的机器人偷回去,抹掉代码里记录的身份信息,以“免费赠送家政机器人”的名义胡乱转寄。

这些机器人被寄到后,要么被当成了真的家政机器人使唤,擦地洗碗三个月后忽然报废,被户主一脸晦气地扔进垃圾场;要么就是被看出端倪,退回后以“程序错乱”为由直接销毁。

他们就是这种情况。

宋边霁并没有购买过机器人,也没有收到什么投递物品的通知。

机器人的包装盒已经在单元楼门口站了一个小时。

天色晚了,开始下雨。

细密的雨丝里,鲜艳的灯光琳琅满目,庞大的建筑群隐没在五光十色的霓虹深处,高大狰狞,像是黝黑的巨兽。

交错的管道汇拢又分开,四通八达,裸装的金属被雨水洗过,破损处滋生斑斑锈迹。

这是个混乱的世界,尤其夜晚——已经有不止一道视线投过来,要么贪婪要么衡量,要么不怀好意。

这种不算起眼的单元楼,卡在天上城和地底的贫民窟之间,是有点门路就能出入的地方,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

……要是宋边霁再不回家,他们就要被偷走卖废品了。

系统相当警惕地盯着那几个鬼鬼祟祟逼近的影子,正在考虑要不要赛博撬门,强行破解开单元楼和宋边霁家的门锁,庄忱已经找到了机器人的启动开关。

“宿主!”系统吓了一跳,“没有生命系统绑定,我们只能自由活动五分钟……”

庄忱活了下手腕:“五分钟够了。”

揣着锈刀片的人影已经搓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