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6 章 月魄花环(2 / 2)

至于过不了试考尴不尴尬,尴尬又如何?

脸面有时很重要,有时却根本不重要,人最好不要在不该自视甚高时过于高傲,也最好不要在最该看得起自己时卑躬屈膝。

若是能过试考进了秘境,得到的好处是真切的。

若是过不了试考,人生还有无数机会,无数条路,伤怀这一次的失败除了消耗自身之外,又有何意义?

人若是只忧虑那些无所助益之事,此生又能做成什么事?

还是年纪小,见得太少了,一个小小的绊子迈不过去,就觉得是毁尽一生的事。

颜浣月没想到随口一句说辞竟真能将别人说成这番模样,不禁安慰道:

“其实也没什么,能过的人有很多,过不了的人也有很多,既然来了,不是能过的,就是过不了的,别太担心。”

魏青佩小脸煞白,抬眸看了她一眼,并未应颜浣月的话。

她想着,你可是天衍宗掌门之子的道侣,明德宗怎么也不会让你不通过。

而我呢,一个无依无靠的外室女,还是凭借着魏府夫人的可怜才能回到魏家......

见她不说话,颜浣月便没有继续攀谈的心了。

() 周蛟说道:“这是我表妹,是我三姨父妹妹家的二女儿,魏青佩,并非自幼修习,因而有些胆怯,颜师姐不必挂怀。”

西陵周氏女子传家,因而周蛟的三姨夫应是入赘周家的,周蛟便称那边亲戚的女孩一声表妹。

颜浣月掐诀道:“见过魏姑娘。”

说罢便与众人告辞,自行回房继续背书。

连考两日本就极耗心神。

最后一日下午颜浣月几乎掉了一层皮,才冲破重重险阻,拿到小秘境灵脉边的月魄花,勉强完成任务,爬出了她自己的单人试炼小秘境。

这种单人试炼的小秘境类似于天碑秘境,只是她而今修为与离开宗门时又有所不同。

她以前可以花好几日的时间通过天碑中最新的变局,可今日只有一个时辰的时间。

幸而完成了。

从灵脉回程亦是危险重重,月魄花离了灵气便要枯败,不能装入藏宝囊中,放入小黑匣中它又极易吸收血气变成红色。

因而颜浣月将月魄花花枝编成花环戴头上固定好,提着横刀杀了出来。

她戴着冰蓝色的月魄花花环出了秘境后,恰好谭归荑也拿着月魄花从另一边走出来,看来也是一番苦战。

谭归荑一见她,便抬袖擦了擦唇边的血渍,看了一眼那花环,说道:“颜道友,长安一别,许多话还未说清楚呢。”

三日后就要进岁寒秘境了,颜浣月无意与她掰扯当日在长安打起来的事,只随手掐了个兰诀,道:“我还有事,道友留步。”

回去半道碰见宁无恙捏着花枝正在同封烨说今日小秘境的情况,封烨一见她,便说道:“这是你拿到的?”

颜浣月规规矩矩地行礼,说道:“正是,算是费尽力气才拿到月魄花。”

封烨说道:“好,明日起,每日到我处听经训练。”

颜浣月答道:“是。”

封烨又说道:“你去将暄郎寻回来吧,他今日还没有吃药。”

“是。”

.

明德宗所处之地山势平缓,些许绕几个弯便可下山。

他们后来之人因客舍紧张大都分到两人甚至三人一间居住,裴暄之跟宁无恙同住。

因考虑宁无恙或许会回来得早一些,撞见他白日长眠,不知会不会来关心打断。

因而裴暄之便转到山下去寻了一间客栈睡了一觉。

等醒来,这才边游边看,往山上去。

少年迈着虚浮轻飘的步子慢慢地顺着归途返回。

时而停步驻足,举目眺望,但见一路天清气爽、荠麦青青。

远处的梧桐树林新绿妆成、映金洗翠,偶有黄莺翻飞其间,满眼生机勃勃。

不知何处飞来柔柔一团缠绵的柳絮,应该是他心里关押的猫有些激动,他的目光忍不住被那抹轻盈自在吸引。

快步走出两步,一把抓住,眼神清淡,唇角笑意蔓延。

身后上空有人笑道:

“我在猜你会不会抓它。”

少年笑意凝滞了一下,回首仰头望去。

悬在空中的长剑之上,女子掐诀而立,若一抹飘逸灵动的雾粉轻纱。

她头上戴着一个冰蓝色的花环,墨发被一条长长的赤红发带半束于背后。

赤色发带挟着她的黑发在风中悠悠飘摇,随意而温然。

即使是如此少年意气的情景,她神色中也只是平和,未曾闪过一丝傲然与狂气。

那倔强的眉眼之间,似乎总缠绕着一缕不知名的通透坦然。

像是日暮漫天的霞云,即使日复一日的消散,也始终广阔而绚烂。

裴暄之看着她指尖飘浮的柳絮,松开手,他手里的柳絮立即挣扎着逃入风中。

颜浣月食指微动,柳絮脱去束缚在她周身飘舞,“封长老说你还未吃药,这是在寻你的路上抓的。”

她压下剑柄,带着一阵香风落到他身前。

她将花环取下来轻轻戴到他头上,笑吟吟地打量着他,

“这是我今日折的,用小秘境灵脉边的月魄花所编,稍可增补纯粹灵气,回去挂在你房中,也可当做香囊来着。”

月魄花带着一阵沁人的清香压下来,裴暄之看着她手背上的伤痕,“你又受伤了。”

颜浣月毫不在意地笑道:“寻常之事,不必担忧。”

裴暄之还是从藏宝囊中拿出一个白瓷小药瓶给她上药,清清淡淡地说道:“你还是没有找秘境同伴?”

颜浣月说道:“你在此多看些书,请教些问题,其他的不必管。”

裴暄之轻声说道:“什么都不能问......师姐,我若是拜师于此,留在这里了呢?”

颜浣月讶异地说道:“这自然是好事,但你能直接入内门?”

裴暄之摇了摇头,“我只是说若是我留在这里,那以后我就什么都不必问你了。”

说着,收好药瓶,握着她的手放到唇边,垂首轻轻吹着她伤处上的药。

温热的气息像是柔软的绒羽一般,一下一下洒落在她血肉和肌肤间,有些麻痒。

这并非上这种药需要的步骤,颜浣月看着他低敛的眼眸,见他脸上神情淡然,毫无杂念。

吹了几下后,他顺着嗅到的血气轻轻撩开她的衣袖,看着手臂上的一处伤。

目光又不经意间看到她锁骨处颜色较暗的一片小小的痕迹,“颜师姐,你的伤很多,回去上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