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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思狭隘,昏庸善妒,一向忌惮拥有兵权的裴家,若是再跟世家大族的案子有牵扯,那必定又是一次理不清的烂账了。

朝术竟在背叛了太子萧谦行后还顾及他们裴家,裴照檐心情复杂,居然有些不敢去看朝术明亮的黑眸,双腿更像是灌了泥一样滞在原地。

为什么突然又给他这样的错觉?

尤其是在经历了背叛的大事后,朝术,你若是心狠,最好就一直狠下去。

三心二意,优柔寡断。

算什么?

朝术可不知道他三言两语就将裴照檐的心绪给拨乱,即便是知道也不会怎么在意吧。

他满心满眼都是在办成这件大事的澎湃野心上,他本来就是有几分赌徒性格在身上,走在悬崖边缘的刺激更令他愉悦。

饱尝惊险恐慌之后结成的甜蜜果实更令他着迷。

只要能找出世家大族藏匿隐户的证据,人证物证俱在,事情就会好办许多。

有一就会有二,只要有一处率先做了范例,剩下的也会忍不住加入其中。

愚昧的村民就仿佛羊群一般,从众地跟着所有的羊,头羊想怎么带领就怎么带领。

裴照檐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听朝术的话,他飞身枯坐在房梁上,后脑勺枕在双手上,吊儿郎当地叼着一根狗尾巴草等着他们谈话结束。

天边的明月好似转了,又仿佛只是他的错觉,骤变灰蒙蒙的薄雾聚拢了又散,他打了几个哈欠,却精神奕奕,压根就睡不着。

他早就不知道该怎么对待朝术了,若是想报复,他一开始就该实行了,也不会一直只停留在威胁阶段。

朝术手臂上的伤也不知好了没,当初他看见朝术朝自己下手都那么狠辣,已经快要认不清他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了。

脑子已经下意识在为对方开脱,朝术都能为平民百姓做到这种地步,当真是一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吗?会不会有什么苦衷,亦或者是太子萧谦行教他这样做,只是他们不知道。

裴照檐将自己头发抓得凌乱,沉沉吐出一口浊气,胡思乱想太多,感觉他的头都要爆炸了。

要是能大口大口喝酒,或者去边关厮杀一番就好了。

只需要在风沙里来雨雪中去砍杀敌人便可,将生死置之度外,听主将命令,不需要自己思考多少。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

裴照檐躺在房檐上向下看朝术,而朝术也抬着头凝视他。

虫鸣花动,月影轻移,柴扉上落下两人的影子,紧紧依靠在一起。

时间好似在此时停滞。

裴照檐的耳根慢慢红了,他刚要出声,就听见一道不善的声音、

“你们还留在这里含情脉脉做什么?能不能别处去腻歪,这事我已经答应你们了,也不用在这里继续做出这般情态来刺激我一个孤家寡人吧!”章村长牙酸地说。

朝术不把对方的话放在心上,眉眼冷淡:“那我就先告辞了,多谢村长的深明大义,您今后定然会被铭记感谢,朝术做事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章村长冷哼一声:“希望你把之前承诺的做到就是。”

朝术朝他拱手告退,之后转身就走,也没管裴照檐会不会跟上来,但是对方显然没有自己讨人嫌的自觉,黏在他身后吵吵嚷嚷。

隔了那么远,章村长都能听见他那大嗓门。

“这人一看就不近人情,你究竟是怎么说服他答应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