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2 / 2)

这玉笙烟又不傻,自己亲爹拿血肉挣来的功勋,凭何给别人白白享受了?若他们还算是有良心,那还好。

可有了将军府霍南民一家做先例,她可不能步了那霍将军的后尘。

所以只想找个男人上门生了孩子,往后这爵位传给自己的儿子。

但奈何这上京的,有些样子的贵公子,人家断然不可能入熬,那些次等的她自己也瞧不上,便听了她爹的话,等着春闱后榜下捉胥。

可后来又想,那些文弱书生的确不是她心中所爱,她更喜欢那些有些身强体壮,又会几招的,往后入赘了,还能同自己比划比划。

于是整日得闲了,

也是领着丫鬟上街到处闲逛,就指望着老天爷长眼睛,叫她能遇着一个合心意的,到时候直接抢回家去。

而今日在那酒楼里,一眼就瞧中了皮肤有些黑的顾少凌,觉得此人说话又不是那些个咬文嚼字的,看他的架势也会些功夫,而且还是外来的人。

那这就更妙了,简直就是她夫婿的不二人选。

眼下听得丫鬟吐槽自己,“王小红像是丫鬟的名字,一点不大气。”

丫鬟只说周黎也像是小家碧玉。

玉笙烟便笑道:“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哪个男人不喜欢那温温柔柔的姑娘家?”

丫鬟只朝她翻了个白眼,“可你这名字像了,你那行为举止像么?我转个头的功夫,你就跑到人家桌上去,还搭了话,指不定人家那心里将你视作洪水猛兽一般。”

又忍不住问:“你是瞧中了那周公子?”到如今,她主仆二人都一直以为,顾少凌姓周。

“瞧是瞎中了,可是我看他好像对那何婉音很有兴趣的样子。”想到了这里,玉玺烟不禁叹了口气。

“那又何妨?小姐既然是喜欢,就先下手为强,更何况他一个外乡人,咱先抢来府里,等生了孩子,他就老实了。”果然是什么样的主子,便有什么样的丫鬟。

所以这丫鬟也是个彪悍的。

偏玉笙烟竟觉得有些道理,一面掰着手指数, "是了,情况紧迫得很,生孩子得一年,按照当朝律例,他想要继承爵位,至少得十岁,我爹现在虽然还健朗,但仔细说起来,十一年后,他也是将近六十了,我若一直拖,实在悬。”

当下马上就同她这小丫鬟商议,几时去将人劫了家里。

又后悔,没探出人家住在哪里?下次可哪里去找?最后小丫鬟说,"那咱就只能守株待免了,没准他们兄妹还会来此呢!”

于是此后,主仆二人还真常在这九宝玲珑街上闲逛,就是为了再遇顾少凌一回。

而周梨和顾少凌这里从酒楼里回去,也是一路探讨着, "也不知李司夜和这霍莺莺的婚事,是否能正常举行,若他真娶了霍莺莺,那往后就和这何婉音没了牵连,咱们也就不用担心里梦里的事情发生了。”

周梨也盼望着,他二人好好完婚。不过这事儿也不是他们能掌控的,最后只叹了口气: "这

些事情,先不要同阿初说,咱们如今反正也不会同他们有什么交集,往后便是真的遇着了,咱避开些便是了。”

李司夜这人,弄也弄不死。顾少凌在得知他会害白亦初后,就自己做主下手过一次,但失败了,还险些害了别人。

所以他是不敢再乱来了,也觉得这李司夜,就好像是什么东西保护着他一般。

既不能杀了李司夜,眼下顾少凌也只能附和着,毕竟也没有什么更好的法子。

但一时想起今日这位周黎,又十分戒备,"世间哪里有这样巧的事情?别是这几日咱们总去那九宝玲珑街,叫人盯上了吧?"

周梨也觉得有几分可能性,所以打算接下来的日子,不去九宝玲珑街了。

又在牙行里转悠起来,到底是没有合适的投资生意,便只能做起这房屋转卖的活儿。

因此也是买了几处房屋院落在手中,只不过都不是特别好的地段,但各有各的优势,在这一方面上,她的眼光还是十分毒辣的。

有一处才到自己手里不过五天,就转卖了出去,白赚了两百两白银,可把那中间人羡慕坏了。

就连顾少凌也十分惊讶,“你这赚钱,也太容易了吧?”

周梨见他一副欲欲欲跃试的样子,只赶紧拦住,"你可别乱来,我做这一行生意,有好几年了,也不是随便乱买的。”

“我晓得我晓得,我也没那余钱去买。”这几年在军中,也就攒了个几十两罢了,还都给书院寄了回去,身上哪里还有钱?不过也正是这样,他看到周梨赚钱容易,也想学个一二。

眼见着再有十来天,也是要过年了,便商议着置办些年货,又走到了那九宝玲珑街去,只便想着扯些好料子,给白亦初和挈炆提前将春衫做了,穿着进考场去。

不想周梨这转头的功夫,顾少凌就不见了。她起先还没放在心上,毕竟他这么一个大男人,能丢到哪里去?人贩子真要拐人,也先拐自己这样的小姑娘才是。

因此便在马车上等,不想着等了个把时辰,不见人来,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忙去周边商家打听,却都说不知道。

可把周梨急坏了,匆匆忙忙自己赶着车回银杏街,便同白亦初他们说起顾少凌丢了的事。

她第一反应是和李司夜有关系,可那李司夜眼下还在

豫州呢?家里的人,除了殷十三娘和萝卜崽挈炆出去找,白亦初和韩玉真这两个会功夫的,都不好出门。

因此商议一番,只忙叫萝卜崽去将军府求救。

奈何这年终了,公孙曜也忙,根本没得空闲过来,等了两日,才亲自来,却是一脸的为难,不知该如何开口。

周梨急得不行,"表哥你倒是说啊!"如今晓得他和白亦初的关系,也不喊义兄了。

公孙曜实在不知道如何开口,最终只叹了口气: “我这两日,也打发人到处暗访,直至今儿宁安府的小姐忽然就成婚,我心疑惑,宁安侯小姐的未婚夫不早天了?这一问才晓得,是个外来的女婿。也是好奇就去他们府上道喜,不想那新郎竟然是少凌那孩子。"

这话一说出口,一屋子的人都傻了眼……

“你没看错吧?”是白亦初最先反应过来,觉得这事儿不应该,宁安侯爷虽也是武将出身,但这豫州他也没跟去,自己和小姐都在上京,和顾少凌能有个什么交集?

更何况真是两情相悦,顾少凌没道理瞒着他们几个。

所以一度怀疑,可能是公孙曜心急如焚,看错了去。

公孙曜只道:“我如何能看错?我在芦州待了那么几年,也是看着他从小崽子长成少年郎的,怎么可能认错了去?"纵然是如今在豫州变得黑了些,但也不可能看错。

周梨却没纠结这认没认错人的事儿,只是急道:“既如此,你怎不叫他回来?也不说一声,叫我们这样担心。”

公孙曜却垂着头, "我套了他们家仆从的话,才晓得是早前他们小姐就看上了他,在那九宝玲珑街侯了好些天。宁安侯又是个宠女狂魔,眼见着女儿这样喜欢,这后来几天亲自跟着女儿一起蹲守。”

说到这里,只看朝周梨,"你不是说他在九宝玲珑街忽然失踪了么?他那点三脚猫的功夫,在宁安侯面前算得了什么。”被人扛走也是自然而然的事情了。

周梨听得这般话,不知怎的,一时就想起了当日上来搭话的那热忱周黎,不禁道:"莫不是她?"

于是连忙同公孙曜形容那个周黎的面貌。

果不其然了,就是宁安侯的女儿玉笙烟。

“那怎么办?咱去抢回来么?”挈炆问

,一头看朝外面的天色逐渐暗下来,“再晚怕是要洞房了……"

"自然是要阻止的,你们是不知道,少凌虽在书院,但他家里原本是替他定了一门婚事的。"公孙曜也着急,心说这都叫什么事儿,只不过又奈何晓得那宁安侯的秉性,怕是自己上前去要人,他是不给的。

除非那玉笙烟自己点头。

于是这会儿十分发愁,"劫咱们是劫不走的,那宁安侯的武功且不说多厉害,便是他那府上的护卫,也个个都是好身手。”

“那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少凌被抢了?”白亦初也实在说不出,再晚些顾少凌即将失去清白的话。

周梨也没想到,这宁安侯父女俩竟然如此清新脱俗。见着大家都一筹莫展,自己也没主意,只朝公孙曜道: “不然你再带我上门,玉笙烟认识我,虽不指望能劝,但好歹能以家人身份为由,将此事拖延一二。”

大家一听,如今也只能如此了。

当下周梨只急忙换了衣裳,收拾一回,和公孙曜一起去了那宁安侯吃酒席。

他们家这婚宴办得着急,许多人都没来得及亲自上门祝贺,所以人并不多,周梨也就一眼看到了在跟客人敬酒的玉笙烟。

只朝公孙曜示意了一眼,便领着殷十三娘上前去,“玉小姐可叫我好找。”

听得她的这声音,玉笙烟忙转过头,看到周梨到底是心虚,”周姑娘你也来了。”不过心中好奇,她如何找来自家的?

“可叫我去见见我兄长?”她笑问,倒也不像是那来阻拦或是抢婚的样子。

玉笙烟却是面色为难,吞吞吐吐的,“这,要不你先吃席?”实在是她将顾少凌给五花大绑在新房里,叫周梨这个做妹妹的看见了,怎么想?

周梨没答她的话,只说起那日玉笙烟和她说榜下捉胥的事情,然后话锋一转:"我这兄长家中,也是订了一门亲事的。”

这话一说,玉笙烟顿时怔住了,"可我爹问了他,他说没有。"

“你那是屈打成招。”周梨反驳,又催促着她,“你快些领我去瞧,不然我就去衙门里告。”告宁安侯强抢良家男子,这必然是一桩奇闻,又是在这上京,少不得是要传到宫里去,对这宁安侯是有坏无好的。

玉笙烟一时也是十分

为难,只低声说道:"我实在没想到他竟然骗我。"又想到自己和老爹蹲了他这么多天,实在不舍这到手的肉就飞了去。

但又怕周梨真去告,只得好言道:"我们堂都拜了,这事儿是我的不对,你那未来嫂嫂你去问她,想要什么男子,我同她去寻,保管给她寻个比你哥哥要好的。”

周梨实在想将这玉笙烟的脑壳橇开,看看到底是什么奇思妙想?”你先领我去看人。”

玉笙烟无奈,本想朝她爹求助,奈何她爹这会儿正好那公孙大人在说话,又被挡住了视线。还担心不带周梨去,她在这宴席上大喊大叫,于是只得无奈道:“好吧,你随我来。”

但看了周梨身后也一脸八卦的殷十三娘,“她不能去。”这女人一看,就是个练家子,要是真动手,自己怕不见得是她的对手呢!

“那不行。”周梨寸步不让。

玉笙烟只能想,这到底是自家的地盘,那么多护院又不是白养的,难道他们真能插翅飞了?

最终也就妥协,领着周梨去后院。

到底是武将世家,院落虽是大,但风景却是没有一点,倒是练武场好几处,那些个摆件也多是武器甲胄。

七拐八弯,总算是到了这新房里,玉笙烟只示意着外面的婆子开门,便和周梨一起进去。

至于这里,她是断然不让殷十三娘进去的。

一进门,周梨就看到了被绑得跟粽子一样的顾少凌,顿时也是嘴角忍不住抽搐起来,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那玉笙烟忙上去要解绳子。

顾少凌则看到了周梨,满脸的求生欲望,“阿梨啊,你再不来,我就要没了。”

又见玉笙烟将手伸过来,顿时斥责道:“你少与我动手动脚的!”十分悲愤!

周梨走上前去,一面将那绳子解开,一面叹气:“我今日才从表哥口中晓得,你家里给你订了一桩婚事,可你同玉小姐又拜了堂。”

然周梨话才到这里,顾少凌就愤怒地打断,"那不算,他们强行押着我的。"

玉笙烟立即反驳, “你别胡说, 是你自己和我拜堂的, 你当时不满意, 怎么不反抗, 那时候好些宾客看着,你若真反抗,我们也没法子。”

"我堂堂七

尺男儿,也是要脸面的吧?你也晓得那么多人看着,叫我怎么反抗?让我直接告诉人家,我是你们绑来的么?”一想到这两日的悲惨生活,顾少凌就欲哭无泪。

周梨只将二人的争吵声打断,"你们先不要吵,如今想个法子解决当下的问题才是。"

玉笙烟也烦躁得很,没想到这顾少凌居然订了亲的,这也违背了自己的初衷,让自己觉得良心上十分过不去,抢了别人的男人来。

因此便道:“这婚事不作数也行。”

但没等顾少凌高兴,她又说道:"但你得与我生个儿子,等有了儿子,我就对外宣布说你死了,到时候你要哪里去,我都不管。”

顾少凌翻了个白眼,“这有区别么?”

“怎么没有?我就要你同我生个儿子罢了,到时候你离开,去娶你的未婚妻或是纳多少妾,都和我没关系。”玉笙烟也掐着腰,气势丝毫不减。

周梨叫他二人夹在中间,默默地说到:"若是没生出儿子呢?"是要将顾少凌困一辈子了?

两人只相互狠狠蹬一眼,各自别开脸去。

后来那玉笙烟又说:“你也不想想,我堂堂侯府小姐,白白替你生儿子,又不要你一分银子,你白占的便宜,你还有什么不满的?再何况我又不拦着你去取你的未婚妻。"

这话,似乎也没错。

可顾少凌却不服,一时也是急了: "你侯府小姐怎么了?我儋州顾家也不差,难道还配不上你了?”

不想他这一说出口,那玉笙烟忽然皱起眉头,"你是儋州顾家的人?"一时又疑惑地看着周梨,“你不姓周?你也用假名字?”

周梨摇着头, "他算是我好兄弟吧。"虽没拜把子, 但也是掏心掏肺一起长大的好兄弟, 想当年他们关门在武庚书院的时候,每次自己去看白亦初时,给他们几个带了零嘴去,他们都要拜自己叫一声义父来着……

那时候可不是兄弟,而是衣食父母!

玉笙烟听了这话,转头又朝顾少凌确定,“你真的儋州顾家的人?”

“怎么,小爷还能骗你不是?”顾少凌果然是生气了,脖子都粗了几分,有些黑的脸上也争得红了几分。

这时候

玉笙烟的表情已经十分微妙了,但仍旧是以一种不确定的目光打量着顾少凌,然后问:“所以,你是顾少凌?”儋州顾家从来无妾室,也正是如此,当年爹娘才替自己订下这门婚事,就是为了以防自己的未来夫君纳妾。

"我不是难道你是?"顾少凌反驳,只是说完这话,又觉得哪里不对劲,只皱着眉头疑惑:"你如何知道我的名字?”

然后听得玉笙烟冷笑几声,一连着退了几步,一屁股大马金刀地坐在椅子上,“巧了,老娘就是你的未婚妻?你们顾家也真不要脸,居然说你死了!想退婚直说,居然泪咒自家儿子死了!”又骂骂咧咧,说难道她还配不上顾少凌这黑煤球么?

她那脸上的表情比她这话还要精彩,周梨谈不上是笑还是怒。

——时忍不住扶额,朝顾少凌靠近了几分,"你家真是为了想替你退婚?才把你塞到云长先生手里,从不来往么?”

又朝玉笙烟解释,“他本来挺白的,去了豫州才晒黑的。”

"她效兼我黑,我还嫌她跟个母老虎一样!"顾少凌只拉了周梨一把,不叫她替自己辩解什么。

周梨这会儿也觉得,自己辩解什么都没用呢!搞了半天,他俩就是原配,自己想将人带走,怕是也难了。

又好奇顾家到底是怎么瞧不上这玉笙烟,为了退婚连儿子死了的话都能编出来。

为了逼真,硬是从来不和顾少凌来往……

但眼下这形势有变,本来玉笙烟还有愿意放了顾少凌的意思,但是现在晓得了顾少凌的身份,怕是死不会放手了。

但好像也没有此前那么喜欢顾少凌。

这水火不相容的情景,周梨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多余,只见两人相互瞪着,便道:“那什么,这也是巧合了,但既然你们本就有婚约,不如一切按照规矩来。”

可现在玉笙烟一改此前的态度,只叫道:“我要退婚!”说罢,只气冲冲地出了新房去。

等周梨和穿着一身大红喜服的顾少凌追出去,人已经不见了身影。

只有殷十三娘和几个婆子面面相觑。

见了周梨和顾少凌都出来了,殷十三娘才上前拉住周梨低声问,“怎么回事?我怎听她喊这要退婚?”退的什么婚?

“一言

半语难说。”周梨叹气,看了看顾少凌,也不知道现在能不能走?便问殷十三娘: ”能走么?"

殷十三娘倒是坦白, "他们不放口,我没法将人带走。"一面环顾着四周,只拿眼神示意周梨,何处有人蹲着。

周梨见此,又叹了口气,转头看朝顾少凌,"那你先委屈委屈?"

顾少凌冷哼一声,倒不是对周梨,而是对宁安侯,只愤怒地一脚踹开房门,又重新进新房去。

周梨见此,就和殷十三娘说:“去找我表兄吧。”

然还没等两人到前厅待客之处,迎面就遇着宁安侯扛着双头斧杀气腾腾而来,玉笙烟紧随她爹身后,也是娇容怒面的。

公孙曜一脸茫然地跟在身后,见了周梨忙问:“到底什么情况?”

周梨想着,应该不会真动手来着,只和公孙曜无奈说道:"你不说少凌家里给定了亲事么?巧了,就是宁安侯的玉姑娘。”

“啊?”公孙曜满目震惊,“那这?”

周梨摊了摊手,“他是在劫难逃了。”

公孙曜急得不行,“快快快跟上,你怎不早说,你不知道宁安侯什么倔牛脾气!”多半想着自己这身武功不算太好,怕是阻止不了宁安侯的,只朝殷十三娘喊,“十三娘,先别管你姑娘,快随我来。”

周梨只见他二人匆匆用轻功追去,自己也忙提起裙摆。

等着到了新房这边,只见门窗都拆了个干净,顾少凌好生狼狈,显然也是被自己这未来岳父的气势吓得不行,满脸惊恐。

好在这会儿公孙曜和十三娘将宁安侯拦住。

周梨看着这场景,先是一惊,生怕真出人命,但旋即发现侯府里的护卫都没出来,心里便有了数,这宁安侯哪里真想杀人见血?分明就是想出口气罢了。

于是也暗自松了一口气,急忙跑过去将顾少凌给扶起来,“你没事吧?”

顾少凌捧着胸口,想起刚才那双头斧落在自己头上一寸之距,仍旧是心有余悸,“吓死小爷了。”一面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担心宁安侯真伤了公孙曜和十三娘,只大喊着,“我爹娘叫我诈死,不是为退婚!”

但打红了眼睛的宁安侯可不听,倒是这玉笙烟,看似凶恶,但其实还是心软的,一开始本就对这顾

少凌一见钟情,所以也愿意给他一个机会。

不过也没给什么好脸色,只能看脸寒看声问:“那为什么?”

“有个蓬莱来的游方术士说,我命中有一劫,若是不躲,轻则自己死无葬身之地,重则连累亲人暴尸荒野。”怕玉笙烟不信,只马上指天发誓,”“我真没骗你,你也晓得,那蓬莱人人都说有仙人,那头来的人,说话我们哪里不敢信?更何况我小时候大小病不断,几次差点断气,我爹娘无奈,才折中了这个法子,将我送出家中,又对外宣称我早天,只等我弱冠之后再接回去认祖归宗。"

这话果然叫玉笙烟信了几分,但又不敢完全相信,“你没骗我?”

“我都发誓了!你快叫你爹停下。”要是真把公孙曜伤了,回头阿初不得弄死自己么?还有殷十三娘,阿梨这里也离不得啊。

见他眼神真挚,玉笙烟才道:"那暂且信你一回。"于是转头只朝她爹大喊:"爹,这是个误会。"

然后周梨就见了什么是真正的宠女狂魔。

几乎是玉笙烟的话刚落,那宁安侯就收了手,马上落在女儿身边,双头斧插在脚边的地上, “什么误会?”

玉笙烟只将刚才顾少凌的原话说了,宁安侯蹙着眉头,铜铃一样大的眼睛来回在顾少凌身上打转,似乎想要确信他的这话有几分真假。

片刻后才开口,用那洪钟一般的大噪门问:“真的?”但转头和玉笙烟说话,那语气声音都小了慈了几分,“别说,那蓬莱岛听说真有仙人呢!”

所以他这信这话的?周梨猜想。

“真的。”顾少凌应着,却觉得自己怕是要大难临头了,身份暴露,自己死了不要紧,但连累了家人,这可怎么办?一时也是无精打采起来。

宁安侯见着光景,想了一会儿,“那今儿我们就权当不知道你的身份。”

顾少凌苦笑: “这样粗糙的瞒天过海,能瞒得住么?”

“那能如何?谁叫你一个儿郎,跑去那姑娘喜欢逛的九宝玲珑街,叫我家阿烟遇着了。”宁安侯反而怪起顾少凌来。

公孙曜这会儿也过来了,粗略地听了些缘由,只好顾少凌安慰道:"先不要急,这游方术士的话,虽是能听几分,但也不能全信,我这马上就去信给云长先生,叫他联系你爹娘,

咱们想想法子。”

为今之计,也只能如此了。

婚事也只能先作罢,反正劫难解除了,他们还是订了亲的。

周梨这会儿和顾少凌坐在马车里,看着一脸沮丧的顾少凌,还觉得今儿的事仿若闹剧一般。”你也别想了,人定胜天,你看阿初,他没去战场,不是改变命运了么?”

最起码,战事没发生,一直没打起来,这是真的吧?

这话,似乎对顾少凌是有些用的。虽然周梨那个只是梦,但是梦里的人物都——出现对上了。

所以一时眼睛也亮了起来,“对,你说的对,阿初的命运都能扭转,凭何我的不能?”——时也干劲十足,"等不得你表哥去问先生了,我自己写信给我爹娘去。"

——时自也挂念起他爹娘,又说那儋州百般好,周梨那云记里从东海运送来的好多鱼虾,都不如他们儋州的好。

又说朝廷的水师,也比不过他们家的船队等,要不是早前跟朝廷签订了条约,顾家的船只早就南上,将这整个中原的河域都据为己有了。

反正顾家虽在儋州岛上,但其实整个南海,都是他们顾家的地盘。

好吧,周梨觉得自己身边又来了一个大佬,就是可怜这大佬浑身无半两银子,还险些叫人绑了去失身。

只是想着想着,忽然一下打直了身体,吓得一旁的顾少凌一个激灵,"你怎么了?"

周梨满目的惊慌,"我,我想到一个事情。"

“什么事?能叫你如此惊慌失措的。”顾少凌警了她一眼,并没有把周梨想到的事情放在心上。

不想竟然听周梨说,“我那梦里,不是和你说过,李司夜有一支天下第一的水军船队,便是朝廷的水l师也不能与之相比,是何婉音用巧记帮他夺来的。但梦零碎,我并不知道她从谁手里得来的,用的又什么巧计。" 忧心忡忡地看着抠着指甲的顾少凌, "我在想, 不会就是你家吧?" 毕竟顾少凌把他自家的船队吹得朝廷的都不如。

顾少凌抠指甲的动作一下夏然而止,随后心急如焚地扶着周梨的两个肩膀,“你快再继续做这个梦,好好看看。”但他又晓得周梨这梦,只做过一次,怎么可能再重复,而且还能展现细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