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名单走 媚娘:魏国夫人身在曹营心在……(2 / 2)

“走吧。”

他们准备看过女儿,吃一顿火锅再走。

*

皇帝每回到姜宅看过女儿,都觉安心。

这小小的宅院,处处有条不紊,给他一种固若金汤的感觉。

就像是……他想起曾经母后还在时,他在父母身侧的安稳。

皇帝才亲手抱了一会儿小公主,就见孩子乌黑的眼睛慢慢迷糊起来,然后小脑袋歪向他,靠着他的前襟睡着了。稚子靠在胸前,让他觉得胸口压着一份沉甸甸却令人欢喜的重量。

姜沃从皇帝脸上看出了‘啊,朕心都化了’的心情。

皇帝又抱了好一会儿,才依依不舍将女儿放在栏车里,嘱咐乳母看好。

*

火锅热气氤氲中,皇帝问起正事。

先问起崔朝:“这些日子你也留心看了——若是朕要动魏国公府和柳家,世家内会如何?”

崔朝道:“世家也从来不是一心。陛下应当记得从前我被逼婚事,其余世家也愿意看崔氏热闹,卢寺卿当时还跟着落井下石了一把。”

姜沃夹了一块米糕。

是,只要不动世家集体的大饼,比如《氏族志》这种‘集体踩踏世家’的大事,他们也是各有各的算盘。

“因陛下近日待太尉实在冷淡,连族长都私下找过我一回。”崔朝笑道:“我便按陛下的意思略微透漏了一些——陛下与太尉总是舅甥是至亲,磕绊后也就过去了。倒是魏国夫人与柳相,多仗中宫与东宫,不甚恭谨,甚失圣心。”

又道“其实族长对柳相,也是颇有微词啊。”

可不是嘛,论起资历来,十年前就代‘兵部尚书’的崔敦礼,是比柳奭要深的,结果柳奭倒是先一步做了拜相做了中书令。

无非是因为有个做皇后的外甥女——因皇后的生父魏国公又早已过世,柳奭这个舅父就跟国丈差不多了,魏国夫人凡事自然与娘家兄长商议。

世家是想皇后和未来的太子,属于世家。

但每个世家更希望,皇后和太子出于自己家!

崔朝都能想象到,若是柳家罪名成立,皇帝提出要废王皇后,这些世家倒不会在废后事上多纠缠,但会在立新后上好好争取一番。

只是必不会支持武宸妃就是了。

*

皇帝点头:“所以朕先动魏国公府和柳奭。”

转头对姜沃道:“朕不在京中时,就劳姜卿多看着朝臣了。”

姜沃应是。

于热气升腾中,李治忽然想起了数年前,父皇带他亲征高句丽。

彼时舆图之前,父皇指着一座座高句丽城池对他说:高句丽与东突厥、薛延陀不一样,很难毕其功于一役。高句丽是一座座坚城,需要一个个去耐心地拔掉这些锚点。

就像如今。

太尉一脉遍布朝堂,他没法一下子扫清。

只能一个个拔去。

最后……剩下舅舅。

饶是皇帝下定了决心,也不免怅然:若是父皇于九泉下得知,他第一场‘亲征’,最后的对手竟然是舅舅,不知会如何想。

*

十月中旬,上幸汤泉宫。

不过七八日即归。

然而,一同前去的皇后未归。

皇帝只道:“皇后体虚,去岁就于亲蚕礼前忽然病倒十数日。今年更多病痛。这回至汤泉宫,尚药局奉御道汤泉于皇后有益,朕便令皇后暂居汤泉宫了。”

朝中也无人觉得奇怪,毕竟皇后去年病得亲蚕礼都行不了,命妇们是亲眼见着的。

但魏国公府却觉不对。

魏国夫人得知此信后,立时便赶去与兄长柳相道:“皇后如何今岁多病痛?皇后娘娘自来体健,这两年岁我可常入宫,今岁娘娘连风寒都未有过。”

“眼见冬至将临,陛下却把皇后独自留在汤泉宫——那命妇进宫参宴,是谁来操办?定是武宸妃了。”

“此番必是武宸妃谄言进于陛下,才将娘娘孤零零扔在汤泉宫。若是长久如此可怎么好!我都怕皇后叫那妖妃暗害了去!”

柳奭也有些不安,道:“汤泉宫离长安也近,不如你递名刺入宫,请旨去看一看娘娘,见了娘娘就知到底为何了。”

魏国夫人依此而行,然而这回名刺递进宫也无用。

如今因皇后不在宫中,代掌六宫事的是武宸妃。

武宸妃毫不客气将魏国夫人的名刺退了回去:汤泉宫乃皇家行宫,未有命妇入内的前例。传话出来的官宦,还请魏国夫人勿忧也勿再屡递名刺,皇后回京后,夫人自可入宫相见。

言下之意,皇后未归宫时,魏国夫人也不必进宫了。

魏国夫人越发慌了。

她都怕皇帝让皇后‘病逝’了。

因而急忙再寻柳奭。

柳奭直接去面见皇帝,为魏国夫人请奏去汤泉宫探望皇后事,谁知也被皇帝挡了回来。

听闻柳奭也被皇帝挡了回来,魏国夫人当真是愁的睡不着觉,只好传递消息进宫,请太子向皇帝进言,向皇帝请命探望皇后。

皇帝依旧不许,道皇后宜静养。

京中偏又不知何时何处流传起皇帝要废后的流言蜚语。

魏国夫人越发惊惶不安。

柳奭亲自求到太尉跟前,请太尉出面劝皇帝,冬至已过,该接皇后回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