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 27 章(2 / 2)

“你的生日在8月份,血型是B型。学生时代是个没什么主见的人,明明更喜欢文科,却因为老

师的建议选了理科。高考填志愿也受到别人的影响,选择更有前途的商科院校。”

“以前的你,只会在妥协中舍弃自己原本的喜好,不断被别人推着走。”

栾安舒越听越心惊,她不自觉攥紧手,沉声追问,“你怎么知道这些事情?”

“只是了解一点基本信息而已,”文赋礼勾起唇角,笑意愈发讽刺,“稍微调查一下,或者问

问你身边的人,随随便便就能弄到手。可惜啊,就连这么点小事,戚令世也不愿意做。”

“他……”栾安舒启唇,却说不出开脱的话。

确实。

栾安舒早就意识到。

全世界都比戚令世了解自己。

唯有她曾经深爱的人,对栾安舒漠不关心,一点精力也不肯花费。

文赋礼眯了眯眼,语气沉下来,近乎审判的质问道,“栾安舒,你为什么又和他在一起了?”

说书人正好讲到崔母劝女的段落。

面对恋爱脑发作,不管不顾要与张生结为夫妻的女儿,崔母痛心疾首的说‘嫁他莫非你犯

傻’。

“你是个聪明人。”文赋礼再度捧起茶盏,用杯盖撇除表面的浮叶,气定神闲提醒道,“同一

个深渊,不要跳进去两次。”

“……与你无关吧。”栾安舒重新扬起头,跳出文赋礼编造的思维怪圈,指出最关键的问题,

“文先生,恕我冒昧问一句——”

“你好像特别在意戚令世的事情,为什么?”

文赋礼脸色变了变,慌了零点几秒。

然后露出一个牵强的笑意,替自己找台阶,“在意戚令世?学妹,我明明更在意你,不是

吗?”

“不是。”栾安舒进入职场之后,见过太多形形色色的人,也挺多太多假惺惺的场面话,早已

经可以透过层层面具,看透他人最真实的想法。

确实,这两次见面,文赋礼说了很多有关自己的事。

比如大学时期,他作为优秀毕业生回到学校分享经验。台下那么多观众,他却注意到人堆里的栾安舒。

再比如,他调查过自己高中时代的事情,仿佛一个变态的痴汉。

如果按照正常逻辑来思考,栾安舒大概会以为,文赋礼偷偷暗恋自己,所以才会做出这些事。

但是,栾安舒亲身经历过一段无望的感情,非常清楚喜欢到极致,应该是什么模样。

文赋礼并不喜欢她。

之所以那么关注自己,多半是因为戚令世的缘故。

他提起戚令世的语气,乍一听云淡风轻,仔细分析就能品出诸多波澜。

还有。

栾安舒环顾四周。

茶馆、评书、临摹的字帖,确实像个舞文弄墨的风雅人士。

但宋徽宗的字帖过于华丽,并不适合茶馆这种朴素的小地方。

台上那位说书人,也明显不太会讲西厢记这种小情小爱。

文赋礼自以为清雅,结果反倒用力过猛,搞得自己好像文化领域的暴发户,一整个不伦不类。

还不如戚令世当年信手拈来的一隅闲暇。

有种费尽心思却东施效颦的辛酸。

栾安舒想通之后,竟然有点同情他了。

“学妹可真会开玩笑,我与戚令世平生素无交集,又何来在意他的说法?”文赋礼强装镇定的端起茶盏,顾不得装模作样,仰起头一口气饮尽。

他以为自己掩饰的足够好。

但言语间的欲盖弥彰,让栾安舒更加坚定自己的想法。

“你今天来找我,不是要核对节目流程吗?”文赋礼说,“开始吧。”

“……好。”栾安舒不动声色的重新打开录音笔开光,放到两人中间。

她重新拿起打印好的资料,不知不觉占了上风。

倒不是栾安舒气场变强,而是在她指出‘在意戚令世’后,文赋礼的气势明显弱了一大截。

**

“啥?你想知道文赋礼的事?”谭哲突然接到栾安舒的电话,一时间满头雾水。

“你咋突然开始好奇那个伪君子了?难道他对你做了什么?”提到这个可能性,谭哲突然紧张

起来,“他勾引你?”

栾安舒虚虚眯起眼睛,“在你眼里,我就那么不挑吗?”

“也是,你挑得要死。”谭哲放心下来,把自己知道的事,大咧咧往外倒,“仔细算算,我认

识文赋礼已经二十多年了。”

麟城商圈拢共那么点大,谭哲与文赋礼同为豪门后代。避无可避的,会在各种场合发生交集。

用谭哲的话来说,文赋礼从小就是一个很‘装’的人。无论是公开的晚宴,还是私底下的应

酬,他当着大人的面,总是一副人畜无害、听话且懂事的模样。

谭哲青少年阶段,有很长一段叛逆期。成绩差,偶尔还会顶撞父母。所以每次见面,父母都会

用羡慕的语气夸‘令公子真是优秀’,回头又对谭哲说‘你学学人家孩子’。

实际上,谭哲还有谭哲相熟的几个豪门纨绔,都知道文赋礼那个小子,是个妥妥的双面人。

大人离开后,他就会摆出厌腻傲慢的样子,贱兮兮挑衅他们。

“那个时候,我以为文赋礼扭曲的性格,是叛逆期的非典型病变。结果,他长大以后,越来越

扭曲了。”

谭哲越说越起劲,绘声绘色娓娓道来,比栾安舒下午听到的评书更加精彩。

文赋礼成长期间,几乎没有遇到什么坎坷。

以优异的成绩考入大学,从哥哥手里抢到文家的继承权。

纨绔堆里混大的谭哲,被迫听爸妈念叨了十几年的‘你学学人家’。

怎料,大学即将毕业时,文赋礼突然性情大变。

说话总是拽文嚼字的,还给自己改了名字,追求所谓的‘风雅’。

“他改过名字?”栾安舒从一堆废话中,捕捉到重点。

“是呀,对外的说法是母亲的遗愿,呵呵,谁信啊。”谭哲撇撇嘴,毫不留情的拆台,“他就

是想随父姓,嫌以前的名字丢脸呗。”

栾安舒听出他话中有话,顺势提了嘴,“展开说说。”

“栾安舒,你向我打听这么多情报,要加钱的!”谭哲半真半假怼了句,却还是将文赋礼改名

的经过,如实告诉栾安舒。

文赋礼是文家的私生子。

因为她母亲知三当三,怀孕期间挺着大肚子,跑到文老爷子的寿宴上要说法,气得文老爷子大

发雷霆,死活不同意儿子娶这种女人。

后来文赋礼出生,只能随母姓。知道他身世的人,全都不待见他。

直到文老爷子寿终正寝,文赋礼的父亲才敢把他接回家。原配夫人与父亲的感情破裂已久,对于小三和私生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当可怜他们孤儿寡母。

哪知道文赋礼的母亲不知足,步步为营,逼迫父亲与原配夫人离婚,将自己扶正。哪知道没那个命,结婚证还没到手就意外身亡了。

文赋礼听到母亲的死讯,竟然毫无动容,直接认了原配夫人当妈妈,尽心尽力承欢膝下,比他的亲儿子更加孝顺。

“要我说,文夫人也是蠢,竟然把白眼狼留在身边。现在倒好,家产都被他算计走了。”谭哲摇摇头,“文赋礼表面看起来风光,其实他骨子里非常自卑,见不得别人比他好。”

“原来如此。”栾安舒大概能理解他心里扭曲的原因,却还有一件事搞不懂,“那你知不知道,他跟戚令世有什么交集?”

“戚令世?”谭哲默念这个名字,绞尽脑汁想了半晌,摇摇头,“应该没有吧,戚令世又不是麟城商圈的。”

“真的没有?”

“当然。”谭哲斩钉截铁的回答,“豪门也分三六九等,戚令世所在的层面,可比我们高多了。”谭哲那个话痨又啰七八嗦说了一大堆话,栾安舒才终于找到挂断电话的气口。

通话结束,她发现这通电话竟然长达三十八分钟。

而且,半个小时的通话,除了更加了解一个生命中不重要的人之外,栾安舒并没有得到想要的

答案。

——既然文赋礼与戚令世毫无交集,又为什么对戚令世充满恨意?

还有,戚令世知道这件事吗?

栾安舒攥紧手机,无意识滑动两下,通信录翻到戚令世那一页。

她虚虚抬起手至,在拨号和发短信两个按键之间来回移动,却没办法下定决定按下去。

谭哲也说了,文赋礼与戚令世的层次不同。

当年相差甚远,现在更是云泥之别。他的所作所为,影响不到戚令世。

或许,戚令世根本不知道世界上有这么号人。

贸然提醒,可能会给戚令世造成错误的暗示。

让戚令世以为,自己还喜欢他什么的。

还是算了……吧?

“妈妈!”

栾小乖奶呼呼的声音,打断栾安舒的纠结。

她抱着自己的枕头,摇摇晃晃跑进栾安舒房间,熟练的扑腾小短腿,吭哧吭哧爬上妈妈的大

床。

“怎么,要听睡前故事吗?”栾安舒托住她的屁屁,让宝宝爬得更轻松,同时习惯性问了句。

平常睡觉之前,总会缠着妈妈讲睡前故事的栾小乖,今天居然摇摇头,“小乖听过啦!”

“赵姐给你讲的?”栾安舒暗暗觉得疑惑,“你不是不喜欢赵姐讲的故事吗?”

赵淑惠有丰富的育儿经验,但是她毕竟上了年纪,很难拿捏新新一代的喜好,每次给栾小乖讲故事,总是重复‘从前有座山,山上有个庙’的无聊童谣。

“唔,那个……”栾小乖不会撒谎,含糊地说,“反正听过啦~”

小乖已经答应萝卜爸爸,不能把将故事的事情告诉妈妈。

栾小乖摸摸自己的儿童手表,信誓旦旦的想:我们已经隔空拉钩钩啦~说话要算数!

“哦?”栾安舒狐疑的多看两眼,见小乖紧紧抿唇,誓死不说的表情,已经猜出大概。

“好吧。”栾安舒没有追问,催促道,“那你快点躺好,妈妈要关灯了。”

“躺好啦!”栾小乖把自己的小枕头躺好,啪一下躺上去,紧紧闭上眼睛。

栾安舒转过去关闭大灯,打开小夜灯。

刚躺下,听到某只已经睡着的宝宝说,“妈妈,宝宝要去看星星~你陪我去~”

栾安舒:“这也是他教你说的?”

“不是~”栾小乖挺起小胸脯,“是宝宝教他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