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喜枇杷(一)(2 / 2)

狎|昵的动作被他做来也似纯粹。

只因不含一丝情|欲。

他垂下不知为何轻颤的黑睫,忍不住又笑了,眉眼弯似月,似褒似贬:“你这张嘴很会说话,比我见过的那些说书的人还会说话,”

冰凉自唇间传来,林三七想躲。

最后还是没躲。

然后努力地回想他剥尸体后有没有洗手,记起洗过后脸色才好点儿。

算了,只要不是杀她,摸一下嘴又怎么样了?她不在意,也知道现在的他不会对自己生出别的旖旎心思。

会说话是一门艺术。

关键的时候能救你一命。

落无悔下一句话轻飘飘地将林三七快要翘起来的嘚瑟尾巴夹住、直接打回原形:“想割掉,藏起来。”

她故意歪曲意思:“……你喜欢?”

他收回手,笑道:“算是。”

林三七正想顺着杆子往上爬,一股冷风从门口吹了进来,随之而来的一道阴柔至极的嗓音:“原来你在这儿。

她第一次听一个人的声音会起鸡皮疙瘩。

太阴森了,像在冰窖冻过一样。

*夜将逝,点点星光逐渐褪去。

守在招魂灯的沈轻风一夜未睡,眼底浮现淡淡的一片青色阴影,白千流亦是如此。

妇人搂着没有意识的陶子,流泪过多的眼睛红肿着,内心的希祈随着时间的逝去一点一点地灭掉。

招魂灯里的火苗也一晃一晃地。

看着随时有熄灭的倾向。

她将面黄肌瘦的陶子越搂越紧,还是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地哭着求道:“公子、姑娘,我求求你们救救我们家陶子,我们把家里所有的银子都给你们。”

房屋简陋,是穷苦人家。

妇人的丈夫也附和道:“我们把家里所有的银子都给你们,我们只有这么一个孩子,实在不能没了啊,请公子、姑娘可怜可怜我们。”

白千流不忍。

他们并不是为钱财而来。

可她却也没乱承诺什么,行走江湖多年,深知有些事注定是有心无力的,只能道:“您放心,我们定当尽力而为。”

片刻后,下起了蒙蒙细雨。

沈轻风开了一个结界,护住那盏招魂灯,可灵力有限,也只能支撑一小会儿,若林三七再不回来怕是不妙。

*

义庄鬼气肆无忌惮穿行,林三七和落无悔挤在同一口棺材里,她在上,他在下,空间逼仄。

是她拉他进来的。

这原来是一口没尸体的空棺。

可能是因为林三七不会术法,直觉有危险的第一反应是找个地方藏起来,而不是面对。

藏到棺材里后她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有落无悔在,用不着躲吧,说不定他没几下便把对方撕个碎。

要不要重新出去呢?

有人在一口一口棺材地查看着,声音越来越近,似好心地提醒道:“鬼界的红莲花今夜开了,提早了一个月,鬼王不回去看看?”

鬼王?

林三七下意识地看向在自己下面的落无悔,鬼使神差地,她胆大地将手覆上了他的心口处。

有心跳声。

可不能代表什么,术法可造假。

他身体还是一如既往的冰冷。

落无悔默默地看着她的动作,也不阻止,仿佛由工笔细细勾勒画成的芙蓉白面表情如常,眼神也不起波澜。

那个人不依不挠。

“也罢,一口一口棺材翻着怪累的,不如我给鬼王吹一首曲子吧,您离开鬼界这么久没回去,身子定是虚弱了不少。”

一听便知是虚情假意之言。

据他所知,鬼王生于红莲齐开的那晚,也死于红莲齐开的那晚,最弱也是那时。

至于为何,至今无人知。

但也不妨碍自己辛辛苦苦地来人间找了对方一晚上,想取而代之,成为下一任鬼王,这个诱惑很大,同样也很危险。

可在权利面前,危险不足一提。

林三七来不及思索太多,隐约发现躲起来不是办法,他口中的曲子一定不简单,于是想打开棺材盖出去。

但棺材盖突然打不开了。

她使劲地用背往后顶也开不了,一定是那个人设法把所有棺材都封住了。

随着笛声起,落无悔眼角处的泪痣越来越红了,像是上了更为鲜艳的颜色一般,双眸紧紧地盯着她的喉口。

恶鬼本性破壳而出。

——想杀人。

林三七还在使劲地反手往后推棺材盖,无功而返,棺材空间太小,转不过身,跟他还是面对面。

所以她看见了落无悔的变化。

这、这是怎么了?

在他朝自己脖子凑过来的前一秒,她慌不择路地用别的东西堵住了他的唇,自己的嘴,堵上去那一瞬间,四目相对。

落无悔想,他应该在很早以前就杀了她,将这副带肉的骷髅一寸一寸地剥开。

可不知道为什么,他睫毛垂落,却微微张开唇,指尖无意识地抚上她的腰,余夜仿佛黑到令人无法喘|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