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 11 章(2 / 2)

朋友圈没什么可看的,视线自然而然地又落在了那群人的身上,程让比周柘更早意识到这个生意是做不下去了,程让没当一回事儿的原因是他已经有了要离开的心思,这个地方已经待了三年,是比想象中更长的时间。

他该走了,去一个没有和陆斯闻有共同回忆的地方,重新开始。

他不该在一个地方太长时间的。

有些事情下决心只是一瞬间的事儿,程让不是拖拖拉拉的性子,当初分手也不过是瞬间就做出的决定,这件事儿就更花费不了多久的时间,几乎是意识到自己该离开的时候,他就已经决定了。

店面快到期了,房租没剩下多少,不用转让,直接交还给房东就好了,至于地窖里的藏酒,他也没什么用处,曹猛还挺喜欢喝的,都给他吧。

程让把这些打算在心里过了一遍之后起身出门去抽烟。站在和陆斯闻最后一次见面的地方,想到那天他跟自己说的话,那被程让压下去的,想要回去北城偷偷看一眼陆斯闻的念头又猛然地从裂缝中丝丝缕缕地爬出来。

不是想要做什么,就看看,看看他的伤好没好。

因为这个回去北城的念头程让有些烦躁地蹙了眉,手中的烟也抽得快了一些,只剩下最后一口的时候路边驶来一辆摩托车,刺耳的轰鸣声让程让抬眸看了过去,微微眯了眯眼。

那天的速度太快,程让的注意力又都在陆斯闻的身上,其实压根也没注意到那辆机车长什么模样,但此时他停在自己不远处,程让看过去的第一眼就认定了。

不是因为机车,而是因为坐在机车上的人看着自己的目光,他带着点得意扬扬的嘲笑,想让程让不觉得他有问题都难。

程让看着他,想起了那天陆斯闻在这里被撞的伤口裂开,满手都是血的画面,他用舌头顶了顶牙齿,没说话。

但他清楚地意识到身体里的某些冲动压抑不住了。

大概是程让没有动作,那人的目光更猖狂了一下,从机车上下来上上下下地扫了一眼程让,迈步走过来从程让边走过去的时候力道不轻地撞了一下程让的肩膀:

“上次是你走运,下次可就不一定了。”

程让侧脸去看他,没有多余的表情,那人以为程让怕了,轻哼一声进了酒吧。

程让没理,由着他过去了,抬手将指缝间剩下最后一口的烟抽完了。

“先回去吧。”程让走到吧台对周柘说:“没什么生意,别熬着了。”

周柘有些担心程让:“老板,我回去也没什么事儿,在这儿待着吧。”

“不用。”程让说:“工资照给你算,别在这儿耗着了,走吧。”

周柘想说不是因为工资,是他总觉得程让今天的情绪不太对,可程让已经又坐在平常坐的椅子上看手机了,似乎也没什么不对,周柘觉得自己可能想得有点多,便打了声招呼就离开了。

店里坐着十几号人,自带酒水,打着扑克,好不潇洒快活,程让依旧坐在吧台后面当他们不存在,连他们说的话也当听不到。

“艹他妈的,怂蛋,老子还以为他多能耐呢,结果屁也不敢放一个。”

“当初以为他挺猛的,如今看来也是怕了。”

“这种人见过什么大世面,去趟警局就特么能吓得尿裤子,你现在估计让他给你磕一个他都肯,软蛋。”

或许是程让一直没有给他们任何回应,这些不堪入耳的声音便越来越大,越来越难听,可程让始终像个聋子,最后他们翻过来覆过去就那么几句,说也说累了,觉得无趣要离开的时候,程让才看了一眼时间,动了。

他依靠着吧台淡淡看着他们从眼前走过,没有半点情绪。

谁也没当回事,都以为他是等他们离开后去收拾那满地狼藉,甚至还有人调笑了句:

“收拾干净点,明天还来呢。”

程让看他一眼,没理睬,那人大概是觉得无趣,又骂了一声怂蛋,转身离开的时候,程让却看着他的背影叫了一声:“唉。”

走过的那人回头看着程让:“干嘛?”

“让你看看。”程让说:“怂蛋是什么样儿。”

说完这句话,机车男也刚好走过来,程让伸出了一条手臂,拦住了他的去路。

机车男似是也没想到,顺着手臂看到程让的脸,轻笑了声:

“有事儿?”

“你撞的?”程让一个字都不想多说,淡淡出声问他。

他语气太平淡了,平淡得像是询问‘你吃了吗?’可机车男距离程让足够近,近的能看到他眼底蕴含的狠厉。

“听不懂。”机车男挥开程让的手臂:“说什么屁话呢。”

程让笑了下:“行。”

机车男以为程让又一次怂了,他也觉得这人没不怂的道理,毕竟他们十几号人在这里呢,程让只有一个人,是个脑子正常的都会知道不会吃这个眼前亏。

但可惜的,程让脑子不正常。

但凡正常,他当初都做不出和陆斯闻在一起又分手的事儿。

所以当程让把一瓶酒狠狠砸在吧台上的时候所有人都愣住了,那些已经走到门口或者已经出去的动作一致地回过头来,不知道是谁还喊了一声‘我艹’,也就是伴随着这一声,程让捉住那人的手臂猛地用力扯了一下,死死地压制在了吧台上:

“不是你,那就当我认错人了,怨不得我,实在是你那辆车,和你看我的眼神让我太不爽了。”

机车男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那碎了的半个酒瓶子已经像刀子一样地插进了他的右手臂。

“啊——”痛到变了声音的叫喊让程让觉得刺耳,不懂一个男人叫得这么大声做什么,陆斯闻被刺的时候可是一声都没喊。

孬种!

孬种的手当然不会有陆斯闻的值钱,他伤得再重也不能代替陆斯闻,可孬种总要知道,知道那天的陆斯闻到底有多疼。

想到这里,程让笑了起来,这个笑配合着机车男的痛喊,显得格外残忍,他问了一句‘疼吗’然后握着酒瓶从刺入处干净利落地划到了手背。

那是一条比陆斯闻手臂上还要长的伤口。

他将陆斯闻的疼,双倍还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