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梦幻游乐园(45)(2 / 2)

没有解释“主动”,宿月难以形容那个时候的失望,他离开了苍咫的家,苍咫追到门口时宿月说你回去吧,我暂时不想看见你。

苍咫就回去了。

之后宿月去找了神师戚无咎,他和戚无咎是最好的朋友,他在戚无咎那里喝得烂醉。

“为什么啊?”宿月问,“如果不喜欢我为什么要答应我啊?”

“我觉得他没有不喜欢你。”戚无咎体贴地给宿月倒了一杯茶,“如果现在去告诉主神你在这里,你希望他过来,他一定会立刻过来的。”

“如果不说我希望他过来呢?”宿月问,“他就不会出现了对不对?他不会主动想来见我对不对?”

戚无咎没有说话。

“他会做我想要他做的事,可我没看出来他有什么想和我做的事。”宿月又喝了一杯酒,脑子有点晕了,“那真的能叫喜欢吗?759你自己说,这能叫喜欢吗?这不是遥控娃娃吗?”

“因为他是主神。”戚无咎终于说,“你不明白吗?他对你已经很好,是很合格的恋人了,可你想要他的喜欢的话,主神本来就……”

戚无咎说到这里意识到自己失言,没再说下去。

半句话却像一道冰凉的利刃劈开宿月混沌的脑海。

宿月不是那种受过正统系别教育的神明,不懂得这些。

他把酒杯放下,问戚无咎,“主神本来就什么?”

戚无咎沉默了一下说:“主神本来就没有感情啊。你别太为难他了。”

这可能是这么多年来宿月听过最绝望的一句话,所以说苍咫根本就没有办法喜欢他。

戚无咎说也不是没有主神产生情感的记载,但那都是极特殊的情况,而且遇到这种情况的主神很快就陨落了。

宿月并不觉得自己在苍咫心里能特殊到这个程度,也不希望苍咫因为这种事情而陨落,所以事情就没有解决的办法。

这不是苍咫的错,他已经尽力在对宿月好了,这也不是宿月的错,他喜欢苍咫有什么错呢,可这样子就是不可能在一起了。

因为宿月喜欢苍咫,喜欢就不可能不求回应,可苍咫给不了回应,他喜欢人的能力是0,就算全部都给了宿月,宿月依然是一无所有。

如果换一个没有什么感情的神来和苍咫在一起,宿月想他们会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可宿月不想要一个满分伴侣。

他想要的是一个两情相悦的恋人。

他呆在苍咫身边,只是互相折磨罢了。他会让苍咫苦恼,为什么怎样对他好他都不开心。

他自己也会觉得明明苍咫很好了,可还是时时情绪失控的自己模样不堪。

友情或者亲情全都可以靠着稳定的行为来维系,可偏偏爱情不行,相爱是疯狂的心动和冲动,是贪恋和渴望。

宿月没有办法在单纯的索取与满足中感受到被爱,他觉得这是一种自欺欺人。

他想要苍咫说想和他一起出去,想要苍咫为他吃醋,想要苍咫说想吻他。

可偏偏这些苍咫都给不了。

——

眼前摇曳的酒红色影子让宿月回过神来,是人偶手里的玫瑰花束被风吹动。

摄影师还在问:“要试试吗?接吻的动作,是相爱的证明哦。”

苍咫倒是没有说任何话,人偶从来不会怂恿宿月,当然如果宿月乐意找这样的乐子,他也不会拒绝。

夜风吹碎了头顶上的烟花,融化在宿月眼里。

刚才还觉得假婚礼挺有意思的,可现在,和顶着这张脸的人偶一起办婚礼,宿月突然就觉得一点意思都没有了。

宿月笑了笑,拨开面前的玫瑰花束:“不用了,这种动作恩爱秀的太过,对我来说不合适。”

“那玫瑰花呢?”摄影师愣了下问道。

“这个也不用了。”宿月还是保持着端庄漂亮的微笑说,“我们只是安全测试的测试员,简单的拍拍合照,体验一下就足够了。”

摄影师看向苍咫,苍咫说:“听他的。”

于是下一项前往过山车的拍摄被取消,拍摄提前结束,说是提前结束,其实也已经晚上12点多了。

钟声响过,灰姑娘被打回原形。

宿月把那束玫瑰花放回房间藏在衣柜,只是不忍心它受深宵的冷风吹。管家说明天会把照片冲印出来交给他们,宿月兴趣寥寥地应了,洗了澡换过衣服,好像不愿意把那身白西装穿得太久,出来坐在沙发上发呆。

今天房间里的熏香是肉桂柑橘味,肉桂这种香料总是和甜品一起出现,所以闻起来会让人想到苹果派的温暖香甜。

苍咫这次在浴室里呆得格外久,似乎是知道宿月现在不想看见他的脸,于是刻意让宿月一个人安静了会儿。

直到宿月催促他说该出去等新娘了,苍咫才慢悠悠地出来。

他有些躲闪宿月的眼睛,像是觉得歉意,这幅样子宿月反倒好受些了。

就算长着同样的脸也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他对苍咫的不甘心再怎么也不该迁怒到人偶身上来。

“走吧。”宿月站起身,冲苍咫笑了笑,把那枚准备交给新娘子当做信物的红叶书签放在自己的口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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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来到走廊,爱情使者们依旧在巡逻,他们戴着模样可怖的面具,西装革履,如果看到不是情侣的游荡者就会上来攻击。

昨天宿月和苍咫是一直手挽着手,才避过了所有爱情使者的侦察,可今天刚刚闹得不开心了,宿月的情绪很明显,就算人偶都看得出来。

所以苍咫伸手的动作有些犹豫。

宿月倒是没有跟他别扭,笑了笑牵住苍咫的手,今天没有十指相扣那么黏糊的动作,就是简单地牵着,对爱情使者来说好像也足够了。

路上一直都没说话,沉默着穿过夜晚的走廊。

直到拐进新娘子在的那一层,踏上楼梯时,苍咫终于问道:“你现在心情好点了吗?”

宿月愣了下,没想到苍咫会这样说。

“这是你一直保持沉默的原因吗?”宿月问苍咫。

苍咫点了点头:“我怕让你更不开心。”

“我现在没事了。”宿月回答道,为了安抚苍咫,他轻轻地捏了捏苍咫的手。

“所以你刚才是因为……前男友在难过吗?”苍咫又问。

那些碎片般的记忆又在脑海里闪了一次,宿月扬了下嘴角说,“是的。”

“那他真的该死。”苍咫说。

已经走到了拐角的那个楼梯间,观景露台近在咫尺,新娘还没有出现,他们还有时间。

宿月拽了苍咫一把,两个人停下脚步。宿月看向苍咫,眼睛亮亮的,像是觉得有点好笑:“你真的对你的本体敌意很大。”

这句话在这个游戏里,他已经说过三次还是四次了。

之前的每次,苍咫都糊弄过去。

这次苍咫却认认真真地看向宿月:“不是敌意。我是觉得让你伤心失望,他真的很差劲。”

宿月心里莫名地被刺痛了下,说不清是苍咫的话还是苍咫此刻认真的眼神,让他真的回想起主神曾经看他的眼神。

他在这种时候习惯性保持更好看的笑容:“他确实很差劲。”

“那你讨厌他吗?”苍咫问。

“我……”

宿月刚刚说了一个字,被苍咫一把拽住躲进了楼梯间里,两个人踉踉跄跄地绊在一起靠在墙上,苍咫声音极低地贴在宿月耳边说:“小心。”

一道高大的身影出现在走廊上,径直向着他们两个走来。

西装革履,戴着可怖的面具,面具在夜色下反射着淡淡的金光。

是之前他们见到的那个最危险的,BUG级别的爱情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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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游戏规则,这些爱情使者如果看到走廊上的玩家,并且认定他们“不是情侣”,就会发动攻击。

正在向他们快步走来的这位爱情使者显然就是这样的,简单的手挽手不足以让他认定情侣关系。

宿月和苍咫刚才说话的时候没太注意躲避,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他视线里。

NPC的面具正脸是狰狞的怪兽,隔着这段距离,宿月都能感觉到压迫感,也能看到他钢爪一样的指甲泛着冷冷的青光。

跑没有什么用,他们要去观景露台上找新娘子,这段时间NPC总会追上来,最好的办法就是假扮情侣,让NPC解除警惕,趁着他去别的地方巡逻,立刻通过楼梯间。

苍咫揽着宿月,快步沿着楼梯向下,这个姿势很亲密了,但NPC还是追上来,宿月不需要回头去看,也能听到身后沉重的脚步声。

宿月却莫名的没有太在乎这件事,毕竟他是神明,那只是一个NPC而已。

他在下楼梯时飞快地回答了苍咫刚才的问题:“我讨厌他。”

宿月以前从来不承认自己还在怨苍咫,就算是神师问他,他也是轻描淡写地说,都过去了,没关系了。

好像那些永远也无法靠近的失落他都已经忘了,好像那些不甘心都已经无所谓了。

现在却换了个答案。

苍咫沉默了下,稍稍放开了宿月一点:“那你也讨厌我吗?”

“我不讨厌你。”宿月笑起来,“你是我的人偶,我当然很喜欢你。”

苍咫转过脸看向他,他们离得很近,彼此的呼吸都缭绕在一起,这个距离宿月能看见他眼里自己的影子。

苍咫没再继续往下跑,跑也没有用。

两个人在楼梯转角站定,苍咫单手搂过宿月的肩,宿月顺势靠在他怀里,这样他们就几乎是拥抱在一起。

宿月的注意力没有太在那个NPC身上。

现在这样靠近,是为了躲过NPC,但好像和那个NPC又没有什么关系。

他不知道是不是今天回想起了前男友的缘故,此时此刻搂着他的这个苍咫,明明是人偶,让他没有防备,可又不那么像是人偶,让他有些头晕。

以至于会说出一些以前完全不会说的话。

“我喜欢你,但是我真的很讨厌他。”宿月低声对近在咫尺的人说,“全世界我最讨厌的就是他。”

当讨厌说了太多次,好像就不单纯是讨厌的意思。

苍咫低低地“嗯”了一声。

NPC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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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见宿月一面,想要触碰他,想要和他说很多话。

宿月离开以后这样的心情伴随着夜以继日的疼痛逐渐攀升,像是岩石上开出的花。

现在又刚好不得不触碰,宿月并不抵触人偶的触碰,这似乎是最好的时候。

可苍咫很清楚,现在的宿月不想被他触碰,甚至不想和他交流,他已经假借着别人的名义得到了自己不该得到的靠近,更进一步的叫做亵渎。

于是苍咫伸手,捂住了宿月的嘴。

那个瞬间宿月愕然地睁大了眼睛,柔软的嘴唇触碰着苍咫的掌心。他明白了苍咫的意图,没有反抗,只是怔怔地看着苍咫。

明明没有那个必要,宿月却略微紧张地抿起了嘴。

“他不该让你难过的。”苍咫认真地看着宿月,低声说,“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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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这句代班的对不起,也许是苍咫手心的熏香气味,也许他们两个离得太近,呼吸都缭绕在一起,宿月突如其来地一阵头晕目眩。

人偶从来不会给他这种心痛却又心跳加速的感觉,他突然间分不清谁是谁,有些错乱的发热,觉得自己真是脑子不清楚了,也完全不想弄清楚。

苍咫低下头时宿月闭上了眼。

烟花在窗外攀升又绽开,NPC的脚步在看到他们身影时失去警惕转向远方。

苍咫搂着宿月,宿月紧紧抓着他胳膊。

苍咫的嘴唇触碰自己的手背,两个人影的鼻尖和嘴唇在灯光下借位重叠在一起,如同一个迟到很久的吻。